最近幾天,姜玉樓得到的好訊息不斷。

第一個就是《延河》第六期發行了,他的兩首詩算是趕上了六月刊的末班車。

《延河》文學是月刊,每年12期,每期的售價是兩角伍分,發行方是省城的郵電局。至於預訂,全國的郵電局都能訂。

也就是說,他的兩首詩要和全國人民見面了。

第二個好訊息,則是他的稿費和樣刊同時到了。

根據1977年的《試行新聞出版稿酬及補貼辦法》,稿酬基本是千字2元-7元。但是詩歌這種載體不同於散文和小說,字數通常較少。

以古體詩和現代詩的字數計算,想要達到千字都太難了。如果扣字數的話,詩人都要餓死了。

所以,現行的詩歌的稿酬是按照十行千字計算的。

七八十年代也就是國內現代詩的黃昏了,一大批現代詩詩人誕生在這個年代,並且被青年們所追捧。

靠著不算多,但也不至於餓著肚子的稿酬,倒也比單純的務農或者上班強了不少。

即使如此,稿酬還是低了。

比如姜玉樓的《山木》和《十誡詩》,一首十六行,另一首多點,也不過二十四行。

按照最高標準算,也不過三十五塊錢的稿酬,遠遠比不上他寫小說的。

這種稿酬標準極大地打擊了詩歌創作者們的創作激情,也不利於以詩歌為主體的文學雜誌收稿。

因此,在雜誌內部還有另一種稿酬標準,那就是按行計算。

這種稿酬計算方式通常只有知名詩人才有的待遇。

姜玉樓這種新人按理來說是沒有這種待遇的,但是誰讓他的詩寫得好呢?

《延河》編輯部的人一商量,乾脆按行計算稿酬算了。

於是,姜玉樓的特殊稿費就這樣出爐了。

他的兩首詩總共四十行,每行的稿酬不是最低的兩元,也不是最高的七元,取了一箇中間數四元錢。

靠著兩首詩,姜玉樓拿到了一百六十元,比他的第一部作品《李十三推磨》的稿酬可高多了。

普通工人一年也就賺得比這多一些。

姜玉樓滿意地收下匯款單,在郵電局裡把這筆鉅款取了出來。

當時還引起了郵電局員工不小的轟動,接連拿到兩筆不菲的稿酬,想不引人注目都難啊!

也別覺得《延河》會吃虧,就憑姜玉樓的兩首詩,他們的第六期雜誌賣脫銷了。

沒錯,真的是賣脫銷了。

創刊多年來,作為陝地一流的文學雜誌,《延河》每期都能賣六萬冊左右。

可是這一次,不到一週時間,六萬冊就已經售賣告罄了。

延河文學月刊社。

“社長,全國各地的郵電局都在增加訂單,我們這期的《延河》賣得太好了!”一名編輯高興地說道。

雷樂,延河文學月刊社的社長,長期從事文學創作以及編輯工作,今年年初成為延河文學月刊社的社長。

在延河這麼多年,這還是頭一次碰到這種好事。

雷樂奇道:“咦,這次怎麼了,咱們的雜誌怎麼賣得那麼好?”

“據各地郵電局和新華書店的反應,這次《延河》之所以賣脫銷,是因為兩首詩!”

“什麼詩威力這麼大?”雷樂更好奇了。

延河是以詩歌為主的雜誌,但也沒有說哪首詩有這麼大威力。

主編孫虎眼前一亮,連忙問道:“你說的兩首詩是不是《山木》和《十誡詩》?”

“沒錯,就是這兩首詩。”編輯點頭道。

雷樂瞭然,這兩首他知道,當時就覺得挺好的,不過情情愛愛的,並不合他的口味,沒想到就是這兩首詩使得《延河》第六期雜誌賣脫銷了。

“孫虎,這次你是首功啊!”雷樂誇讚道。

本來他對孫虎提議給姜玉樓高價稿酬還是有意見的,奈何編輯部所有人都同意,他也就沒有再反對。

現在結果一出來,他慶幸當時沒有拒絕孫虎的提議。

孫虎笑著捧了一句:“還要多虧社長支援我們工作,還有路謠同志和王也同志認真負責。”

“大家都有功。”雷樂道。

“那咱們加印多少?”

“加印,必須加印。”雷樂當即拍板加印,接著又問道:“現在預訂的訂單有多少?”

“差不多有兩萬多冊了。”

兩萬冊,就因為兩首詩,延河多賺了五千塊啊!

雷樂報了個數字:“加印五萬冊。”

“五萬冊,會不會太多了?我看加印四萬就夠了。”孫虎勸道。

一名編輯樂呵呵地說道:“不多,不多。主編,我女兒看了咱們雜誌,也特別喜歡姜大詩人的兩首詩。她告訴我,這兩首詩在他們學校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有的小女生迷得都快瘋了。”

“也就是省城的郵電局和新華書店買不到,否則他們學校就要人手一本了。”

孫虎樂呵呵地說道:“看來我還是保守了。”

於是,《延河》五萬冊的加印計劃順利地在會議上透過了。

國營五二三廠接到訂單後,機器開足馬力,全力以赴地為延河文學加緊印刷。

而隨著這五萬冊的雜誌鋪滿全國,越來越多的年輕知識分子看到了姜玉樓的兩首情詩,知道了他的名字。

省城某工廠,年輕的工人正雙手捧著《延河》第六期的雜誌給工友們唸詩:

“……

一望可相見,一步如重城。

所愛隔山海,山海不可平。”

“這是咱們陝地詩人姜玉樓創作的情詩《山木》,這首詩是對跨越階層的愛情美好歌頌!如今是新時代了,咱們工人當家做主了,也要勇敢追求自己的愛情!”

“好,這首詩太好了!”

“說出了咱們工人階級對愛情的嚮往!”

“這才是真正的好詩,回頭下了班,我也要買這期的《延河》。”

“同去,同去。”

京城,北大校園內。

“第一最好不相見,如此便可不相戀。

……

安得與君相訣絕,免教生死作相思。”

一名長相白淨的女生痴痴地念著詩,這首詩道出了她的心聲,第一次讀就喜歡上了。

二十出頭的年紀,正處在對愛情有美好幻想的年紀,哪裡能抗拒這麼悽美的愛情詩呢?

讀了這首詩後,她想了很多,有未來的心上人,但更多是那位素未謀面的詩人姜玉樓。

他到底是怎樣一位才華出眾的奇男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