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盈聞聲看去,只見一女子背靠著樹幹,坐在一根粗壯的枝幹上。

那女子眉眼如畫,一頭墨髮被束成馬尾,紮在腦後。

不過她此時看著楊盈,臉上帶著玩味兒的笑意,倒是顯得她多了幾分俏皮。

“與夕!”楊盈驚喜喚道。

蕭與夕從樹上一躍而下,落到了楊盈面前。

楊盈隨即撲了上去,一把抱住了蕭與夕,她眼眶微紅:“你來了,真是太好了。”

蕭與夕攬住楊盈,安撫性的拍了拍她的後背,眸色略顯複雜:“殿下,我來的可能不太好。”

楊盈沒想太多,再度開口道:“與夕,帶我走。”

蕭與夕沉默不語。

楊盈見蕭與夕遲遲沒有答話,她抬頭看向蕭與夕的眼睛,後知後覺的領悟到了蕭與夕話中的意思。

她鬆開蕭與夕,雙臂無力的垂下。

楊盈踉蹌著退後幾步,眼中滿是不可置信:“什麼叫不太好?”

蕭與夕就那樣看著楊盈,半晌一言不發。

楊盈眼角的淚珠顆顆掉落,就連鼻尖都染上了紅暈,她哽咽道:“你什麼都知道,你也想讓我去送死,對不對?”

蕭與夕長睫微顫,她上前幾步:“殿下,沒人想讓你送死。”

“只是你既已做出選擇,就絕不可反悔,你……如今不能回京城。”

楊盈嚎啕大哭:“那都是騙我的!我不懂那些國政大事,也沒有人告訴過我,我的王兄,我的皇嫂,他們都在騙我!”

“我只想回去,我只想回去問個清楚,問問他們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與夕,我害怕,我真的好怕,你帶我走,你帶我回家,好不好?”

蕭與夕閉了閉眼,道:“殿下,這次不行。”

楊盈還想再說什麼,卻不料身後落下一位紅衣女子,一記手刀將她劈暈過去。

紅衣女子順勢扶抱住楊盈,目光卻落在了蕭與夕身上:“是你。”

蕭與夕負手而立,微微一笑:“褚國一別,多年不見,任左使別來無恙啊。”

任如意麵色不變,冷聲道:“你是梧國的人。”

蕭與夕故作驚詫:“都這麼久了,任左使居然沒有探清我的來歷?”

“如此看來,朱衣衛也不怎樣嘛!”

任如意一手攬住楊盈,直接飛身上前,以手為刃直逼蕭與夕喉間。

蕭與夕見此,眉峰輕挑,她順其來勢微微後傾,側身躲過這一擊。

兩人就這樣交起手來。

任如意隨手扯下一片槐樹樹葉,樹葉攜帶著勁風朝著蕭與夕刺去,竟比利刃還要凜冽數倍。

蕭與夕不甚在意的抬手,掌心似有云霧聚集。

就在樹葉距她極近之時,突然卸掉了勁力,輕飄飄的往下落去。

蕭與夕伸手接住樹葉,拿在指尖把玩起來。

她望著任如意,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嘆氣道:“唉,你還是這麼兇。”

任如意腳步輕移,再度朝著蕭與夕逼近,兩人之間的距離瞬間拉近。

又是好一陣近身打鬥,難分上下。

任如意見此,直接鬆開了楊盈。

眼看楊盈即將摔倒在地,蕭與夕動作一頓,終是放棄一面防守,迅速將楊盈拽起攬住。

任如意趁此機會,扣住了蕭與夕的右手,指尖按在她的腕間脈門之上:“現在能好好說話了嗎?”

蕭與夕左手抱著楊盈,回頭看向任如意,頗是無奈的笑道:“好的。”

任如意放開蕭與夕的手腕,垂眸看了一眼楊盈:“沒想到,你這種人也會有軟肋。”

蕭與夕面上笑容清淺:“軟肋倒也談不上,只是方才讓她難過,如今再讓她摔倒,多少有些說不過去。”

任如意雙手抱臂,轉移話題:“你來此地做什麼?”

蕭與夕答道:“明女史不敬殿下,言行無狀,我自然是來頂替她的。”

任如意點了點頭,不再多問,轉身朝著白紗驛而去。

蕭與夕眉眼帶笑,邁步跟了上去。

“任辛,說說吧,你這幾年過得怎麼樣?”

“跟你有關係嗎?”

“我好奇。”

“跟我有關係嗎?”

“別這麼高冷嘛,咱倆好歹患難與共過。”

任如意輕嗤一聲:“明明是你拖我後腿,也好意思提。”

蕭與夕瞪眼:“這話就見外了哈!”

“……”

任如意看似不願搭理蕭與夕,但蕭與夕的每句話,她都會有所回應。

兩人就這樣,你一言我一語的越走越遠,直至談話聲小到模糊不清。

白紗驛。

兩人帶著楊盈回去時,寧遠舟還倒在楊盈的屋外昏迷不醒。

蕭與夕將楊盈放在屋中的床上。

任如意不知從何處尋來了麻繩,作勢要捆住楊盈的手腳。

蕭與夕出聲阻攔:“這就不必了吧。”

任如意開口詢問道:“她醒來繼續逃怎麼辦?我可沒工夫再抓上一回!”

蕭與夕答道:“這不是有我嗎?”

任如意皮笑肉不笑,抬手指向屋外寧遠舟暈倒的方向:“我只相信自己,更何況,你跟那個一樣。”

她說著便瞥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楊盈,繼續說道:“你們都跟她親近,她騙得了寧遠舟,也哄得了你。”

蕭與夕見此,也懶得多加解釋。

她嘆氣道:“行吧,隨你。”

任如意捆住楊盈之後,就扶起屋外的寧遠舟,去到了另外一個屋子。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任如意跟寧遠舟所在的屋子傳出不小的動靜。

蕭與夕替楊盈蓋好被子,抱著看熱鬧的心態趕了過去。

等她趕到之時,寧遠舟已經吃下了同心蝶,暫時穩住了想跟他生孩子的任如意。

任如意潑了寧遠舟一身水。

兩人前後從屋中走了出來,正巧碰到趴在門口偷聽的蕭與夕。

寧遠舟見到蕭與夕,想起剛剛跟任如意之間的事,神色稍顯尷尬之餘,又隱含驚訝:“蕭二小姐,你怎會在此?”

蕭與夕話不多說,直接從懷中掏出那張皇后令牌。

她手持令牌,開口道:“奉皇后旨意,代替明女史入駐使團,護送公主殿下。”

寧遠舟朝著令牌拱了拱手:“是。”

蕭與夕收起令牌,輕笑出聲道:“寧大人放心,殿下安好無事,此時正在房中歇息。”

寧遠舟點頭應聲:“我去看看。”

他說罷,便同蕭與夕擦肩而過,朝著楊盈的房間走去。

蕭與夕上前幾步,走到任如意身旁。

她轉過身來,看著寧遠舟離去的背影,用肩膀碰了一下任如意,出言調笑道:“你為何一定要跟他生孩子?”

任如意絲毫不害臊,坦言道:“他聰明,容貌出眾,武功又高強,我跟他生出來的孩子自然會才貌雙全。”

蕭與夕挑了挑眉,眼中流露出八卦之色:“僅是如此?”

見任如意不語,她隨口笑言:“照你這麼說,我也挺聰明的,武功也不差。”

“至於容貌……這個就不用我多餘吹捧自誇了哈!”

任如意聽聞此言,用一種極度認真的眼神,將蕭與夕從上到下掃視了一遍。

蕭與夕見任如意這樣,頓時毛骨悚然起來。

她下意識後退一步,忍不住嚥了咽口水:“你,你瞧什麼?”

任如意麵朝著蕭與夕,竟罕見的露出一個微笑:“你確實挺不錯的,特別是你那個詭異的術法,應該也能給孩子遺傳上。”

“這點我挺心動的,可惜……”

蕭與夕被自己的口水給嗆到了,好一陣咳嗽。

她只是隨口一說,沒想到任如意這實誠孩子,還真是有問必答。

蕭與夕看著任如意,心中有一股膜拜感油然而生,難以言喻。

她朝著任如意擺了擺手:“你快去找孩子他爹吧!”

任如意挑眉一笑,她雙手背後,朝著楊盈的房間緩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