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祿心中一喜,回抱住了楊盈:“殿下,這可是你說的,不許反悔。”

楊盈哭紅了鼻子,搖頭道:“絕不反悔。”

元祿笑了起來。

他輕輕推開楊盈,抬手替她擦掉眼淚,眼中滿是疼惜之色:“我是要給安都送信,但是不用跑。”

楊盈愣住。

元祿從懷中掏出那本符經:“殿下,你忘了,我們一起看過這個的。”

他連翻好幾頁,最終將目光定格在其中一頁的“傳”字上。

“媒介,媒介……”元祿說著便抬起腦袋,望向背對著他和楊盈的那三人:“十三哥、錢大哥、朗哥,你們能幫一下我嗎?”

於十三率先回頭。

他臉上掛著不正經的笑意,又說出了那句似曾相識的話:“這也能幫忙?”

錢昭白了於十三一眼,徑直走向元祿。

他看著元祿手中的符經,許是已經猜到了什麼:“怎麼幫?”

孫朗和於十三也前後走了過來。

元祿開口詢問:“你們身上有頭兒、如意姐、與夕姐,亦或是慶國公的東西嗎?”

錢昭從懷中拿出一個布袋:“這裡面是兄弟們的平安扣,寧頭兒的也在裡面。”

於十三在身上摸索了半天,掏出了一支簪子:“這是老寧買給美人兒的,應該能用吧?”

孫朗不解皺眉:“寧頭兒給如意姐的東西,為什麼會在你身上?”

於十三雙手一攤:“當初在安都四夷館,老寧跟美人兒出去逛街,買了一大堆服飾。”

“我讓老寧給我買一支簪子,他死活不肯,還是美人兒心腸好,說她不喜佩戴這些,順手就給了我。”

“哦,對了,就是二小姐幻化成玉公子的那日。”

楊盈從衣袖中拿出那柄往生,作勢遞給元祿:“這是與夕給我的。”

元祿一一接過平安扣、簪子和匕首。

緊接著,幾人同時看向孫朗。

孫朗一臉茫然:“都盯著我幹什麼?我跟慶國公又不熟,怎麼可能有他的東西?”

他說著便看向元祿:“二小姐跟他熟,你會的,二小姐肯定會,能聯絡上二小姐就行!”

元祿點了點頭。

他垂眸看著“傳”字那頁的符圖,動用靈力現學現賣。

在嘗試了十幾次後,總算能出現異象了。

只見寧遠舟的平安扣,從元祿手中逐漸升起,自動懸浮在空中。

平安扣發著微光,隱隱有馬蹄聲從中傳出。

元祿指尖捏著法訣,連忙喚道:“頭兒,頭兒。”

此時此刻。

遠在百里之外的寧遠舟勒住韁繩,環顧四周。

任如意也停下了馬,轉頭看向他:“怎麼了?”

寧遠舟伸手揉了揉耳朵:“我好像聽到元祿的聲音了。”

合縣這邊,元祿喊話道:“頭兒,就是我!你能聽到嗎?”

寧遠舟一臉見鬼的表情:“元祿,你在哪兒?”

元祿:“頭兒,我們都在合縣,你找到如意姐和與夕姐了嗎?”

寧遠舟遲疑片刻,緩緩說道:“如意跟我在一起,二小姐自己離開了。”

於十三撞了一下元祿的肩膀:“說要緊事。”

元祿連連點頭:“哦,對對,頭兒,北磐人入侵天門關了,合縣危!”

寧遠舟驚呼:“什麼?”

元祿面色鄭重,聲音微沉:“我們今日已經守了一波了,俊州那邊因為安國洛西王的授意,不肯對我們伸出援手。”

“我們懷疑,此次北磐能攻破天門關,一定跟洛西王有所關聯!”

“頭兒,你跟如意姐還在安都嗎?你們能聯絡上慶國公嗎?牽扯到安國皇子,這個訊息必須得讓安帝知情!”

寧遠舟神色凝重:“我知道了。”

兩人又說了會兒話。

隨著平安扣重新掉落到元祿手中,這段傳音也就此結束。

玣州平原之上。

寧遠舟和任如意調轉方向,藉著夜色向安都奔去。

合縣縣衙。

寧遠舟和任如意在一起,元祿也就省去了向任如意傳音的步驟,直接拿起那柄匕首,聯絡起了蕭與夕。

天門關,青竹山莊。

蕭與夕耳邊有聲音響起,似從天邊而來。

她眉峰輕挑:“元祿?”

元祿這邊也聽到了蕭與夕的聲音,他笑著喚道:“與夕姐,你……”

蕭與夕眼中劃過一抹好笑之色。

她抬了抬手,瞬間切斷了元祿的傳音。

匕首失去光芒,從空中掉落。

元祿皺了皺眉,捧著匕首喊道:“與夕姐?與夕姐?”

楊盈從元祿手中拿走匕首:“別費力了,這些都是與夕教你的。”

“她若是不想回應,你沒辦法。”

元祿轉頭看向楊盈:“殿下,與夕姐當初為什麼要離開?”

楊盈沉默半晌,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於十三突然出聲道:“你們知道北磐統帥是誰嗎?”

眾人都看向他。

於十三繼續說道:“是風子黎。”

眾人頓時都愣在原地。

孫朗連忙開口:“那不是二小姐的人嗎?”

於十三點了點頭,沒再多言。

元祿不可置通道:“十三哥,你的意思是……與夕姐勾結北磐?”

錢昭反駁:“不可能,她是皇后娘娘母族的人,絕不會做出這種事!”

於十三眉頭微皺:“我也不願如此揣測於她,可是我實在想不通。”

元祿著急忙慌的找藉口:“一定是那個風子黎哄騙了與夕姐!與夕姐或許就不知道他的身份!”

於十三:“可能嗎?”

孫朗:“二小姐那脾性,從來只有她哄騙旁人的份。”

錢昭:“你們還得當初在合縣,風子黎給老寧一旬牽機的解藥時,說過的話嗎?”

“他提到了前朝公主,那位下嫁北磐的前朝公主。”

於十三扭頭看向錢昭:“你是懷疑,風子黎是那位前朝公主的後嗣?”

“今日這場守城之戰,本就荒唐至極。”

“如此看來,他是想借北磐之力,踏平中原復興前朝?”

錢昭:“這些都是猜測,我們如今要想的,是如何才能守住合縣!”

眾人商討一番後,各自散去。

這一夜,大家都各懷心事,難以入眠。

次日一早。

六道堂幾人和楊盈、杜長史正在吃飯之際。

六道堂畜生道江遠,收到天門關附近的飛鴿傳書,送來了緊急軍情。

江遠走進大廳之中,遞給錢昭一封密信,急聲道:“天門關大小一百六十四道關口,一夜之間,被摧毀了三十七道!”

錢昭放下筷子,站起身走到江遠面前。

他拿起那封密信,看了起來。

在座眾人都沒了用飯的心思。

杜長史急聲詢問:“天門關東起安國犬尾溝,西至梧國無定海。”

“總長綿延崇山峻嶺數百里,大多關口為天塹所至,怎會一夜之間被摧毀這麼多?”

江遠搖了搖頭:“毀關之人定是籌謀許久,光是落在關口的火藥殘渣,就不計其數。”

孫朗沉聲道:“天門關若是被毀,即便我們擊退了北磐,日後的邊境也將永陷於鏖戰之中。”

“北磐這次是鐵了心的要踏遍中原,竟然願意消耗這麼大的人力物力,去跟盤亙在此地的天塹作對!”

錢昭出聲道:“毀關之人,不是北磐。”

於十三皺眉:“什麼?”

錢昭將密信遞給他。

桌上之人一一傳閱起來。

錢昭:“根據天門關附近的六道堂道眾描述,毀關的是那夥人。”

於十三、孫朗、元祿看了信上所寫,不約而同的想起了,六道堂卷宗上對那夥人的描述。

夜色伴身、形同鬼魅、來去無影、逢亂必出。

孫朗將密信拍在桌子上:“不是說逢亂必出嗎?我看是攜亂而至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