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蕪想都沒想,下意識拒絕,“我自己過去。”

電話裡突然陷入沉默,半晌,低沉的嗓音從聽筒裡傳出:“我已經在畫廊門外,出來。”

冷冰冰的語氣,漠然又霸道,根本不容人拒絕。

沈清蕪皺眉掛掉電話。

宋思安見她臉色不好,關心問道:“怎麼了?”

“我得馬上回一趟陸家老宅。”

“這麼急?”宋思安低頭看了一眼腕錶,剛好下午三點,“陸老爺子怎麼這個時間著急見你們?”

“嗯,爺爺很少會這樣的,大概是昨晚我們讓他不高興了。”沈清蕪內心有些不安,把手機放進小挎包裡,站了起來,“思安,會場那邊我讓小歐帶你過去,有任何問題你都可以和她溝通。”

宋思安突然就像洩了氣的皮球,虛弱地趴在書桌上,“拒絕工作,只想擺爛。”

沈清蕪:“宋老闆,您只需到現場視察指導即可,不費心不費身不費腦,OK?”

宋思安依然不情不願的,沈清蕪湊到她耳邊,“會場在京州傳媒大學,聽說小弟弟們,年輕體力好……”

“行吧,這兩年畫廊都是你在出力,我也該替你分擔一下的。你放心去見老爺子,天塌下來有我宋思安撐著。”她摟著沈清蕪往辦公室門外走。

“小歐,這次畫展的資料,設計圖還有進度表,統統給姐姐拿過來,咱們今天就得把這進度肝完。要肝不完,我宋思安就絕不邁出京州傳媒大學一步。”

小歐震驚得差點把手上的畫摔了。

小歐是沈清蕪的助理,自然知道宋思安是畫廊的幕後股東之一。只是她怎麼也想不明白,這位上午還在教自己上班摸魚的大老闆,下午怎麼就打了雞血似的非得把三天的工作半天做完。

……

京州國際醫療中心工作人員休息區。

三個氣質出眾,姿容出色的男人坐在角落的圓桌裡,不遠處,坐了一桌年輕的小護士,女孩們的目光不時往他們身上瞟。

有個圓臉小護士感嘆:“你說帥哥為什麼總喜歡和帥哥玩?”

“不然呢,他們和普通人可是隔了一個次元壁。”

“那他們會喜歡什麼樣的女孩兒?”

她們那一桌坐了個年長的護士,她敲了敲那女孩的腦門,“在我們醫院工作,第一條守則:嚴禁胡思亂想。像那邊三位主兒,含著金湯匙出生,金字塔最尖端的那一撥,權勢、財富、樣貌、學識,他們樣樣不缺,他們會缺女人嗎,什麼樣的女人他們沒見過?別說他們根本瞧不上咱們這些普通人,就是哪天他們瞧上了,你也得趕緊躲得遠遠的。”

“為什麼?”

“那說明他們腦子抽瘋,想換個口味玩玩,難不成他們還想和你結婚不成?”

其中一個長相出挑的小護士不服:“護士長,你這是一竹竿打翻一船人,有錢人也是人,也有感情的。”

“你說我們醫院進出的病人,哪個不是有錢有權的,他們身邊的女人,你們也看見了吧,愛的死去活來的也有,但最後不還是娶了家世相當的千金?”

小護士嗤之以鼻,“都什麼年代了,還有這些封建糟粕?怎麼能用階級區分人群呢,只要志趣相投,彼此相愛,怎麼就不能一起了?”

護士長挑眉看了她一眼,“這話既然能流傳至今,自然是有一定道理的,你還年輕,等你結了婚,也許就不這樣想了。”

圓臉小護士不禁好奇問:“那我們陸總與那沈小姐是真愛嗎,他們青梅竹馬,上次沈小姐住院,我們大家都能看見陸總對沈小姐的好,但最近網上都說陸總愛的是那保姆的女兒,我怎麼看不懂?”

難道真像護士長說的,這些男人最終娶的女人都不過是為了家族利益?

那陸總對沈小姐的好,其實不是因為愛情,而是一起長大的情分?

圓臉小護士感覺自己嗑的CP要be了,心裡頓時悶悶不樂。

護士長沒好氣道:“好了,有空八卦,不如多幹點活,趕緊回去工作。”

三個男人默默喝著咖啡。

最先打破沉默的是季南淮。

“陸二,什麼事非要現在見上一面?”

謝瑾拿起面前的咖啡,抿了一口,掀了掀眼皮,視線掃過陸厭行。

“你沒事了?”

“什麼事?陸二能有什麼事?”謝瑾沒頭沒腦的一句,讓季南淮摸不著北。

陸厭行握拳放到嘴邊咳了兩聲,表情有些不自然。

“你知道?”

“嗯,沈小姐把電話都打我這兒了。”謝瑾放下杯子,又問:“她沒扔下你?”

“老謝,你讓她丟下我?你就不怕別的女人把我吃幹抹淨?”

謝瑾隨手拿起旁邊書架一本醫學期刊翻了起來,語調慵懶,“陸二,你就裝吧。”

“我真喝了那杯酒。”陸厭行喊冤。

只是那個侍應生遞酒時的動作有些怪異,再加上那張意義不明的房卡,他留了個心眼,只喝了一口。

劑量其實有限的,一切不過他蓄謀靠近而已。

“不是,你們究竟在說什麼?我推了下午的會議過來,不是聽你們打啞謎的,什麼酒,什麼女人的,給我說明白點。”季南淮聽得一頭霧水。

陸厭行與謝瑾淡漠的目光掃了過去,“你懂不懂不重要。”

季南淮:……敢情我是來湊數的?

“老謝……”陸厭行難得說話有些吞吐。

“嗯?”謝瑾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你知道,就是,那個……女孩子受傷了,該用什麼藥膏?”

謝瑾神色不變:“我給你開個藥方。”

季南淮眯了眯眼,半掀著眼皮睨著陸厭行,“我知道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了。”

……

黑色的庫裡南平穩地行駛在蜿蜒的山路上。

侷促的車廂裡,沈清蕪緊挨著車門坐,手肘撐在窗框上,託著腮,一直看著窗外不停倒退的風景。

陽光在她臉上暈了一層光圈,映得膚如凝脂,細膩如瓷。

時間一點點流逝,無休止的沉默讓陸隨之心底越發煩躁。

他轉過頭,看著她絕美的側臉,淡淡開口:“昨晚你沒回沈家。”

“嗯。”

陸隨之心裡瘋了般想將她困在身下,狠狠逼問她昨晚去了哪裡,和誰一起。

但他不能。

他沒有任何證據證明昨晚她與陸厭行在一起,但他和許恬卻被狗仔拍下了照片。

“找不到你,我很擔心。”

“嗯。”

見她依然冷淡,陸隨之繼續解釋:“清蕪,我與許恬沒什麼的,都是記者亂寫,我已經讓公關去處理了。”

沈清蕪心裡冷笑,差點就想現在拆穿他的虛偽。

她默了默,才說:“嗯,我知道了。”

陸隨之只覺得煩躁到了極點,她的反應不對,一切都不對。

她不該這樣的。

“清蕪,我在你心裡難道……”

話音未落,車子已經駛進陸家老宅,緩緩停了下來。

停在他們面前的是陸厭行那輛魅紫色的柯尼塞格。

身形頎長的男人倚著車門低頭抽菸,一雙大長腿格外惹眼,黑色襯衫袖口微挽,露出一小截白皙結實的小臂,腕間的錶盤折射著太陽的光。

抬眸間,瀲灩的桃花眼望向庫裡南,視線筆直落在後座的女人臉上。

很輕地勾了勾唇角,便扔掉手裡的煙,站直身子,朝著女人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