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才覺得放鬆一些的程夫人又站了起來,“青娘要什麼幫忙?”

“知道焦管家這番操作後,我可以確定他是給內院的某個人機會,讓這個人可以去書房。”

“所以我們查了內院當天下午每個人的動向,只有青娘消失了半個時辰。”

安影拿出口供來說道:“這就多虧程府內院的管理了。每個人什麼時候可以做什麼事情都是有規定。當天下午內院每個人都有動向和安排,且互相有人證。只有青娘是在自己臥房中午睡,沒有人證。”

“她的丫鬟前面被焦管家喊去訓話,回來後發現她午睡,連點心晚了都沒有發脾氣。其實那時候的青娘只是偷偷去了清暉園的書房。”

程夫人看著被帶上來的青娘,很是不解地問道:“這究竟是為什麼?我越來越糊塗了。”

其他人的臉色也越來越疑惑,安影繼續說道,“實際上這裡還要從程大人的經歷說起,雖然有些複雜,但這才是事情的真相。請大家耐心聽我繼續說。

“大家都知道,程大人原是武將。”

“程大人的經歷非常的獨特。他從武將做到了禮部三品的侍郎,這都不是一般文官都能做到的。”

程夫人面有驕傲,點點頭道:“老程三十歲上的時候傷了身子,上戰場是不行了,他才開始讀書寫字習畫。又得貴人提攜,進了禮部做事,辦了幾樁差事,替聖上分憂,才得了侍郎的位置。”

安影點頭道,“這裡就有兩個重要的關鍵問題。首先程侍郎到底傷了什麼?他身體並無特別嚴重的骨外傷,為何突然要棄武從文?”

程夫人突然不語,緊緊抿著嘴唇。

安影嘆了口氣,“這也是程夫人一開始沒報案的原因,對不對?程夫人?”

齊國公夫人十分奇怪,問道,“阿齊,程侍郎身體向來好得很,能吃能睡,還能耍四十斤重的大刀,這到底是傷了什麼?”

安影拿出一沓記錄,“程夫人,容我冒犯了。”

程夫人點點頭,“這是刑部大案,是我狹隘,原以為和案子無關。你說吧。”

“程大人得是消渴症。”

堂上的人有些騷動起來,齊國公夫人開口道:“阿齊,消渴症有什麼好遮掩的?”

安影看程夫人朝自己點點頭,就繼續說道:“程大人確實吃的多,喝得多,也拉得多,這就是消渴症的症狀,而且從程大人腳部潰爛來看,消渴症已經到了比較嚴重的地步。”

“所以程大人身患消渴症,其實應該少食用甜食和冷飲。但那日天氣非常炎熱,小陶給他準備了三個飲子,都是甜飲,而且都是冰鎮許久。程大人一口氣大量飲下飲冰後引起心臟驟停。小陶聽到的一聲東西掉落的聲音,正是程大人倒地的聲音。”

程夫人聽後,呆了半晌,慢慢說道:“所以我們老程確實是病亡,並非有番國細作暗殺?”

安影點點頭,“這裡有梁家關於消渴症的幾百份病案,可以確定程大人死於消渴症。”

一時眾人譁然,安影繼續說道:“而消渴症有一個重要的症狀,會影響男性房事能力和生育能力。這也是程夫人不願多說的原因。”

此話一出,眾人更是竊竊私語。

安影道:“程家就兩個妾室。一個是程夫人的陪嫁丫鬟,齊蓓。另一個是幾年前買的妾室,青娘。買青孃的時候,程大人身體已經不大好了,這時候買一名妾室顯然不是為了傳宗接代或者是好色。而且很重要的一點,青娘是程大人自己買的,而且身契在程大人自己這裡對嗎?”

程夫人定了定心神,點頭說道道:“老爺買她是看中她一手畫技,老爺後來痴迷畫畫,這個大家都知道。老爺買下她以後身契也就在他那裡,我也不曾要過。”

“所以剛剛我說兩個關鍵問題,第一個已經知道了,程侍郎的身體,第二個就是貴人提攜。”

程夫人不解道:“貴人便是齊國公,這個大夥兒都知道。”

齊國公夫人也點頭,“我們老頭子和程侍郎是忘年交的好友,當年就是我們老頭子一力推舉程大人從兵馬司進禮部。這在以前還是沒有先例的。程大人能力也強,在禮部做得出彩,我們老頭子也覺得臉上有光。”

安影點點頭,“我說的問題不是貴人是誰。而是如何和貴人相識,再得貴人鼎力支援?”

“哦,他們兩個都痴迷畫畫,沒事就一起畫畫。”

安影叫來風師曹猛,“這是你家府上原來的畫師,你可還記得?”

程夫人仔細看了,點點頭,“對,你是曹畫師,我記得。原來我們府上有三個還是四個畫師,後來老爺都遣了。”

安影道:“曹猛,你說說吧,程大人的畫畫的事情。”

曹猛行了禮,說道:“程大人畫技平平,縱然和我們學了多久,可心不在此,自然無法有所進步。”曹猛大約覺得自己說的太過了,又硬著頭皮描補道:

“程大人是做大事的人,也沒必要和我們這般匠人一樣,多花精力在此。”

“你說程大人畫技平平?”齊國公夫人嗤笑一聲,“我家老頭子說了,程大人的畫技可不是一般人比得上的。你個小小畫師,哪來的底氣對原來的主家評頭論足。”

曹猛漲紅了臉,“貴人,小人痴迷畫畫,其他的事懂的少,可畫畫一事,我若說不行,那絕對是不行。”

面對曹猛這種低情商直腸子的耿直人,齊國公夫人不欲多糾纏,撇過臉去。

安影道:“我查問了其他三個畫師,結論都與曹畫師差不多。”

程夫人說道:“小安大人,不是我替我家夫君描補,我家老程的畫作都在,也不止齊國公一個人見過,都有誇讚,這怎麼幾個畫師說的又不一樣呢?”

安影點點頭,“陳畫師,哦,陳掌櫃你來說吧。他是陳記顏料鋪的掌櫃,也是你們程府四個畫師中的。”

陳掌櫃行禮道:“我擅界畫。曹畫師主攻人物,柳畫師擅花鳥,還有一位王畫師擅山水。我們四人進了程府後,一直陪程大人作畫。後來我發現程大人總讓我們畫各式作品,但不許我們落款。這我們也懂,進內府做畫師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