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兒,一個穿戴齊整,眉目和善的中年女子進了屋子。

“秦媽媽!”

桃葉幾個見到來人,忙行下禮去。

“秦媽媽,這大廚房的事如今在誰手裡管著?”

顧雲卿不等眼前的人行下禮去就直直問道。

“老夫人前些日子交給了羅姨娘管著,那負責採買的曹管事就是羅姨娘新近提上來的!”

秦媽媽不假思索地回道。

“又是羅氏的人!”

顧雲卿臉上浮起一陣明顯的厭惡。

夫人厭惡羅姨娘,桃葉她們這些貼身伺候的包括秦媽媽都已經司空見慣。

這裡桃葉進府最遲,但也聽別人提過,羅姨娘第二子四少爺一歲不到夭折,國公爺當時不知為何將這事算在了夫人頭上,對著即將臨盆的夫人發了大火,差點五少爺就不能平安降生。

但對如今的桃葉來說,夫人對羅姨娘的芥蒂正可以助她成事。

“你親自去大廚房走一趟,問清那田媽媽挪用楊氏院子裡份例的事,若是這些人無中生有,就按府裡的規矩處置了!”

靖國公府在前任老國公手裡的時候,規矩嚴明,但自從老國公去世,曹氏掌著闔府大權後,這府裡的規矩就開始亂了。

“是!”

“這事是桃葉姑娘與夫人說的吧,不如讓姑娘與我一道出去,老奴也好問些細節!”

秦媽媽福身應是,卻是看了眼侍立在下首的桃葉與顧雲卿說道。

“那你一起過去吧!”

“是!”

桃葉拿上碧雲遞給她的裝著瑪瑙耳墜的小匣子,跟在了秦媽媽後面。

“姑娘將知道的事細細說與我聽,也好讓我有個底!”

走在去往大廚房的小道上,秦媽媽隨口問道。

“秦媽媽恕罪,此事原是奴婢與大廚房的田媽媽有舊,才得了訊息,前來送信的荷花說是大廚房負責採買的曹管事因田媽媽挪用楊姨娘分例上的羊奶並中飽私囊,將人壓了起來!”

“荷花又說田媽媽與曹管事因著人參起過爭執!奴婢想起頭先受傷,夫人賞賜奴婢每日可多一例補湯,昨日的人參雞湯味道尤其怪。”

桃葉說著事情的原委,秦媽媽一直帶笑聽著,卻沒有問上一句。

“楊姨娘身子不好,這羊奶奴婢記得也是夫人賞下的,曹管事指著田媽媽將楊姨娘的份例挪到五少爺院子裡,傳到府裡眾人耳中,奴婢怕會壞了夫人和五少爺的名聲!”

“不過奴婢起先確實因著私心才會願意摻和此事!”

桃葉停下腳步,就欲對著秦媽媽行下禮去,卻被人抬住了手臂。

“就是有著私心,也是想著主子為先!”

秦媽媽在主院時就很欣賞桃葉辦事利落,懂進退,又能哄夫人開心。

今日將人叫出來,也只是試探一番。

五少爺從小是她看著長大,年少時因為國公爺和老夫人的偏心,很是過了一段苦日子。

但桃葉方才一番話無遮無掩,大方利落,雖然有著自己的一點小心思,但還是頗得她的心意。

心性好,又聰慧,怪不得五少爺疼寵幾分。

“姑娘先回去吧,我一個人過去就行!”

到了岔路口,秦媽媽便沒再讓桃葉跟著。

“謝秦媽媽體恤!”

桃葉知情識趣地道謝。

走過一段路後,桃葉輕輕撥出一口氣,秦媽媽並非容易糊弄之人,不過看方才的神色,應該沒有對自己產生芥蒂。

畢竟秦媽媽不僅深受夫人信任,在五少爺心裡也有不小的地位。

她萬萬不能給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對不住!對不住!”

轉過一個院牆拐角,桃葉差點和一人撞上,幸好她及時往後退了一步。

“桃葉見過三少爺!”

桃葉看清來人的樣貌,忙穩了身子行下禮去。

但這一行禮,倒是讓面前的人更加侷促,想要示意她免禮,又像是怕伸手碰到她,臉色也微微漲紅了些:“是……是五弟身邊的人啊,無須多禮,快起!”

容玟說著還往後面退了一些,與桃葉足足隔開了一步距離。

“謝三少爺!”

桃葉往旁邊退了一點,讓出中間的道來。

容玟侷促地對著桃葉一點頭,快步走了過去,右手上的東西在桃葉眼下晃悠而過。

桃葉不經意地打量了眼,三少爺手上的像是藥,但外邊包著的紙卻不是府內常用的那種,是特意從府外抓來的?

楊姨娘身子弱,常常需要服藥,但畢竟也算府裡的主子,補藥之類的府裡自能供應。

桃葉心中疑惑,又想起今日大廚房的事,直覺有些不對。

但一下子也想不出什麼。

一路想著回了院子,又去後邊看了南雲母女,陪著說了會兒話。

午膳後,荷花給桃葉帶來了好訊息,田媽媽已經被放出來了。

“姐姐不知道,那秦媽媽能幹著呢,不過一會兒時間就將事情查清楚了,那曹管事也是膽大,不過上任十來日竟是貪了這些東西,連那人參都敢買了假的,其餘在賬上更是做下了幾百兩銀子的虧空!”

……

桃葉只靜靜聽著荷花的感嘆,心裡想著羅姨娘原是老夫人身邊的丫鬟,身家一應全無,全是靠著國公爺的寵愛在府裡立足,但國公爺就算寵愛些,也不會賞賜多少錢財。

不能用錢財開路,府裡的下人又多是家生子,本就難以馴服。

而且夫人雖不管事,但上頭還壓著一個老夫人,其中還有先夫人留下的陪房,想要下邊這些人為自己賣命,就得忍受他們的貪慾。

但她應該也沒想到,那曹管事竟是個做事這般不講究的。

內院。

西邊一個幽靜質樸的小院裡。

“姨娘彆著急,這曹管事雖是您提拔的,但他貪下的這些東西卻是與您無關,就算被秦媽媽查到了,又能如何?”

“何況還有老夫人站在您這邊嗎?”

“等過些日子再尋個新的……”

坐在椅子上的人一臉寒霜,旁邊一個叫銀杏的二等丫鬟正在小心寬慰著,但說到一半就對上了一道冷冷的視線,便要往地上跪落下去。

“都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