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咱們乖寶越來越大了,模樣也長得越來越好看。”

李秀娘回到家,把洗好的衣服晾好,又把抓到的魚洗乾淨,加上幾塊豆腐燉上。

忙完這些,她才抱著顧傾城來找顧大海兩口子。

她簡單將幾個孩子圍住顧傾城的事兒說了一遍,然後略帶擔憂的說,“咱們把她護得再好,也總有人湊上來——”

顧大海和趙氏都不是傻子,李秀娘雖然沒有提及顧傾城的“傻”,但他們都能聽出對方的意思。

過去三年裡,他們很少讓自家乖寶跟村子裡的人接觸,偶爾碰到了,也是打個招呼。

只是這麼匆匆的一兩眼,外人很難看出乖寶腦子不好使。

但,若是接觸得多了,總會發現異常。

到那時,外人就會笑話、嫌棄他們家乖寶。

一個小女娃,傻乎乎的,又長得這麼好……只是用腳指頭想,顧大海和趙氏都能心驚膽戰。

隨著女兒慢慢長大,她反應遲緩的症狀也愈發明顯。

顧大海和趙氏再也沒有了僥倖:女兒就是個小傻子,長大了,也沒有變得聰明些。

夫妻倆又是心疼,又是擔心。

他們最怕的還是女兒因為痴傻而遭受外界的惡意和傷害。

所以,此刻聽到李秀娘主動說起這件事,素來對“兒媳婦”刻薄的趙氏都沒有責怪李秀娘看孩子不盡心,竟然讓熊孩子欺負了自家乖寶。

趙氏滿心擔憂,額間因為經常皺眉都有了明顯的豎紋。

她從李秀娘手裡接過小閨女,輕輕摟入懷裡。

在顧傾城看不到的地方,她無聲的流著眼淚:嗚嗚,我的乖寶,你以後可咋辦啊!

他們顧家沒錢沒勢,想要護住傻乎乎的小閨女,根本就是千難萬難。

現在閨女虛歲六歲,週歲也才四歲,就已經這般為難,等她長得再大些,他們又該怎麼辦?

顧大海到底是個男人,又是一家之主,他也發愁,但他更冷靜。

他探究的看著李秀娘,“秀娘,我知道你是個聰明的孩子,你特意跑來找我和你娘,是不是已經有了主意?”

李秀娘暗暗在心底給公爹豎起大拇指。

她就知道,在顧家,公爹最明事理,也最有見識。

前世如果他不死,有他壓著,婆婆、小姑他們也不會那麼壞。

這輩子嘛,有她李秀娘在,定能讓公爹躲過死劫。

而李秀娘想到的那個主意,既能幫到顧傾城,也是在救公爹,絕對的一箭雙鵰。

“爹,我確實有點兒想頭。”

李秀娘不是多麼聰明、厲害的人。但她擁有兩輩子的記憶,是她最大的金手指。

她記得上輩子的一件的“奇事”——

“爹,上次我去鎮上給乖寶買東西,聽到一個訊息。”

“咱們縣裡來了個得道高人,聽說她從京城來,未出家的時候還是京城的貴人。”

“這位清妙真人不但道法精湛,還擅長醫術,仁心仁術、悲天憫人,最是慈悲不過。”

“就連縣裡的縣太爺都想把家裡的小姐送去真人身邊伺候,也不說拜師學藝,就是想留在真人身邊待些日子,好歹變得尊貴些。”

李秀娘這話半真半假。

清妙真人來自京城,也確實有本事,是真的。

但此時此刻,縣裡的人並不知道她的底細。

縣太爺更不可能把自家嬌養的千金小姐送去道觀伺候人。

清妙真人剛來縣城,周圍的人並不知道她的來歷。

她老人家慈悲,或許也有解悶的心思,便收養了幾個農家的孤女或是無家可歸的可憐女子。

或是教她們識字,或是教她們醫術,總歸讓她們有一技之長。

幾年後,京城的貴人不遠千里的來求她,縣城上下才知道,這位清妙真人出身高貴,醫術超群,連宮裡的聖人、娘娘都敬重幾分。

而她教養的那些貧苦的女孩兒,瞬間身價倍增。

不說縣城的官員、富戶,就連府城的老爺們都爭相哄搶。

或是為家中子侄求娶,或是請回家裡當女先生、女教習。

隨後,清妙真人的青風觀便成了十里八鄉有名的“女學”。

只要在青風觀帶上一段時間,若是有機會得到清妙真人親自指點一二,就能身價倍增!

儼然成了本地最具傳奇色彩的奇事!

李秀娘結合上輩子的記憶,仔細算了算時間,推斷如今清妙真人剛剛來到縣裡,悄悄籌建了青風觀。

清妙真人最是慈悲,又是初來乍到,還沒有什麼盛名。

顧家貧苦,顧大海和趙氏也會苦苦哀求,再加上顧傾城這麼好看,哦不,是這麼可憐——

李秀娘覺得,清妙真人應該會收下顧傾城。

只要在真人身邊鍍了金,就算日後外人發現顧傾城是個傻子,也不會輕易慢待。

再者,他們家乖寶並不是真的痴傻,只是反應慢。

李秀娘每次看到乖寶那清澈、明亮的大眼睛時,都會懷疑:

都說眼明心亮,乖寶的眼睛這麼好看,怎麼可能是個傻子?

或許,乖寶只是不開竅!

到了三清祖師爺跟前,受到真人“點化”,興許乖寶就、就開竅了呢。

“真的?連縣太爺家的千金小姐都想去?”

趙氏心動了。

顧大海也在猶豫。

李秀娘:……

呃,她略略進行了誇張。

確實有縣太爺家的小姐去了青風觀。

不過那不是縣太爺自己送去的,而是他家原配所出的女兒,不堪繼母的虐待,偷偷求到了清妙真人面前。

真人看她可憐,人也聰慧,就把她留了下來。

幾年後,清妙真人的“身份”曝光,那位小姐靠著真人記名弟子的身份,高嫁去了京城。

只把她的繼母和異母妹妹嫉妒得眼睛都紅了。

縣太爺又是得意又是懊悔:當初該把其他幾個女兒也都送去的。

……原因什麼的都不重要,只要確有其事就可以。

“不急,我、我先去那個道觀打探打探!”

顧大海心動了,但他還是心疼女兒,想更穩妥些。

“還是爹想得最周到!”

“嗯!狗兒他爹,這件事宜早不宜晚,正好這幾天地裡活不多,你就去趟縣裡吧。”

“好!我明天就去!”雖然早就計劃好去山裡打獵,但,閨女的事更重要!

李秀娘聽到顧大海的話,絲毫都不意外。

她就是篤定自家公爹最疼小姑子,才會選擇在這個時候提出這件事。

公爹跑去縣城南郊的青風觀打探訊息,自然也就不會去山裡。

他不去山裡,也就不會遇到那頭猛虎,繼而丟掉性命。

……

三天後,顧大海躲過了他命中註定的死劫,順利從縣裡回來。

“秀娘沒聽錯,青風觀確實有個清妙真人,她身邊跟著個小姑娘,也確實是縣太爺家的小姐,聽說還是原配太太所出的嫡長女哩。”

顧大海很興奮,自家閨女的“前程”終於有著落了。

李秀娘也很興奮,雖然知道清風真人慈悲為懷,知道自家小姑子的情況後,應該會留下她。

但為了保險起見,李秀娘提前準備了一些精緻的吃食。

上輩子,隱約聽說清風真人沒有別的愛好,就是喜歡美食。

李秀娘拿出看家本事,做了幾樣拿手菜。

只是,到了青風觀,還不等李秀娘把“禮物”拿出來,就聽到清風真人笑著說:“這孩子長得真好,願意給我當徒弟嗎?”

不是記名弟子,更不是什麼雜役,而是唯一的小徒弟。

李秀娘麻木臉:……出身高貴、醫術精湛的得道高人,居然是個資深顏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