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傾城和閔煌猜測了許多種可能,可饒是他們聰明絕頂、見多識廣,也完全沒有想到,真相竟是這個樣子。

什麼叫多餘的兒子?

難道——

「母妃,您當年生下的是雙生子?」

閔煌再也無法保持冷靜,聲音都有些發顫。

「……嗯!」

「當年」的生產,絕對是謝太妃心底最大的隱秘。

有的時候,就連想一想,她都不敢。

哪怕她再糊塗,她也知道,這是關乎生死的大事。

若是被披露出來,自己、涉事的孃家,甚至是兒子,可能都要死!

不過,此刻既然已經說出了口,謝太妃也就有了「破罐子破摔」的孤勇。

看到謝太妃真的點頭,還回了一個「嗯」字,顧傾城和閔煌更加無語了。

閔煌直接找不到自己的聲音,朕還有個雙胎所出的兄弟?

顧傾城到底不是當事人,還能保持該有的理智與冷靜。

當然,為了表演「關心則亂」,顧傾城還是一臉震驚、錯愕等神情。

她更是抖著聲音,再次確認:「母妃,您當年生了雙生子?」

「是啊!可、可宮裡都說,在皇家,雙生子是忌諱。若是生了雙生子,非但沒有功勞,還可能會讓先帝震怒!」

「就是你舅舅,也託人四處打聽,都說雙生子不詳,要麼全都毀掉,要麼就留下一個!」

謝太妃提起當年的事,雖然過去了二十年,卻也記憶優秀。

想到那個一出生就被抱走的孩子,謝太妃也是心疼的。

她的眼淚唰的就下來了,「我也不願意啊!可我怕啊!我怕、我怕若是事情暴露了,我們孃兒仨都要死!」

閔煌眼前一陣發黑:就這麼一個蠢到極致的婦人,居然是朕的生身之母。

顧傾城也彷彿被震驚到的模樣,全然沒了往日的冷靜。

她甚至帶著些許憤怒的反問了一句,「誰說雙生子不詳?」

「就算是在皇家,那也是多子多福!」

「還有,不只是在大景朝,就是在歷朝歷代,史書上就沒有記錄過一個因為雙生而被問罪的例子!」

顧傾城這話,也不全然是給謝太妃挖坑。

事實就是如此。

在天朝,就沒有雙生子不詳的說法,至少是在史書上沒有任何記載。

相反,有些朝代的史書,甚至記了XX王爺、宗室產下雙胎,還被皇帝、皇后嘉獎!

好吧,退一步講,就算皇帝有了雙生的兒子,擔心會在選定繼承人的時候,留下隱患。

但,謝太妃當年是什麼位份?區區一不受寵的美人爾。

不是四妃,更不是皇后。

她的兒子,天然就沒有競爭力。

閔煌的排行又是第幾?

九郎!閔煌前頭還有八個哥哥呢。

更何況那時太子還在。

頂多就是閔煌這對雙生子,可能會被排除皇位繼承者的名單,卻也能當個富貴王爺。

結果呢,就因為謝太妃的無知,直接把其中一個送走了。

等等!

送走?

閔煌和顧傾城眼睛都陡然亮了起來,夫妻倆異口同聲的問了句,「母妃,那個孩子呢?」

如果能夠找到被送走的那個孩子,就能證明謝太妃當年不但生了兒子,還一口氣生了兩個!

那個孩子,就是活生生的人證。

「死、死了!」

謝太妃囁嚅著回了一句。

煌和顧傾城的眼神瞬間變得冰冷。

閔煌從牙縫裡擠出這句話:「您派人‘處理掉了?」

虎毒不食子啊,閔煌過去只是覺得生母蠢,可他從未想過,自己的親孃竟還有這般「殺伐決斷」的一面。

「沒有!我沒有!」

謝太妃慌忙擺手,她這次倒沒有心虛:「我只是想把那個孩子抱出宮,你舅舅已經幫忙找好了人家,就在京郊的農莊。」

「可是、可是,都怪陳貴那個狗奴才,第一回幹,他沒經驗。他把孩子藏在了食盒裡,卻沒給留條縫兒,出了宮才發現,孩子、孩子——」

「他就是看到孩子死了,這才害怕,把食盒丟在謝家大門外,他就跑掉了!」

「我、我也害怕,擔心事情會暴露,就給陳貴報了個‘暴斃。」

謝太妃極力辯解著,殊不知,她的這番話,讓閔煌、顧傾城兩個朝政大佬更是一陣陣的眼前發黑。

這麼明顯的漏洞,謝太妃居然就放過了?

就算不來個殺人滅口,也要把人控制在自己手裡啊!

好,謝太妃身處皇宮,不得自由。

可謝家呢?

怎麼也是一家子的蠢貨?

就沒有一個人想著去把陳貴找出來,然後再——

這是白白送給王太后一個大把柄啊。

想必當初王太后選擇記名皇子的時候,就已經查到了這件事。

興許啊,人家早就把陳貴抓了起來,秘密養著,只等今日這狠狠一擊!

深吸一口氣,壓下胸口翻滾的怒意,閔煌繼續詢問:「除了陳貴,舅父,這件事還有誰知道?」

證人啊!

既然都告到了京兆府,還被宣揚得滿京城皆知,就要好好的應對。

這種事兒不能再藏著掖著了,必須公開審理,如此才能還給閔煌一個清白。

否則,對於一個皇帝來說,出身存疑,那就是最大的汙點。

就算所有人都知道,閔煌是先帝的兒子,但這件事,始終都能成為政敵們攻訐他的一個重要武器。

「沒有!這件事太要緊了,可不敢讓更多的人知道。」

謝太妃說到這裡的時候,一臉的得意。

彷彿在說:本宮聰明吧,當初就想著要謹慎、要保密!

「所以,接生的宮女、問診的太醫,都被處理掉了?」

閔煌再次從牙縫裡擠出這些話。

「嗯!你舅舅可是出了大力氣呢,所以啊,九郎,你以後可不能虧待了他們!」

閔煌&顧傾城:……

能夠把兩個思維敏捷、口齒伶俐的朝堂大佬弄得無語凝噎,謝太妃也是個厲害角色呢。

閔煌深吸一口氣,事情也不算太糟。

沒有人證物證,可以炮製出來。

他只要確定自己是先皇骨血,那他就有底氣!

閔煌已經開始考慮解決這件危機的辦法,而顧傾城還一臉冰冷。

忽的,她來到謝太妃面前,抬手就給了她一個耳光!

謝太妃和閔煌都驚呆了,蠢笨的母、聰明的子,都不知道為什麼顧傾城會有這麼一個驚人的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