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鳶清楚記得,中學時因為學生會拍出的她和方樾川運動會上的照片,陰差陽錯有了點知名度,後來風聲很快就傳去了二中。

當時二中的很多人都知道她爸爸醉酒打死了她媽媽,然後時鳶報警把她爸爸送進了牢裡。

二中所有人都在背後議論,時鳶是知道的,但時鳶沒想到會有人專門去六中傳播這件事。

直到有一天,時鳶走在六中校園裡突然感受到了很多莫名的關注,不是正常的好奇,更像是窺探,讓人很不舒服。

後來才知道,有人把她的家裡事在六中散播開了。

時鳶不記得自己知道這件事時是什麼心情了,她只記得有人好奇來問是不是真的,而她也只回答是,其餘沒有多解釋一個字。

得到肯定回答後同學們大多陷入了沉默,也可能是因為時鳶就在旁邊所以不方便表現出來,只能私下說,反正時鳶覺得一切如常。

再後來,事情的始作俑者自己出現了,他叫曾豪,是在二中出了名不學無術的混混。

曾豪很喜歡勾搭二中的漂亮女生和他交往,對時鳶更是喜歡。

可惜時鳶眼裡只有學習,看都不看他,所以他就一直換不同女朋友,又堅持不懈的騷擾時鳶。

時鳶性格一直不合群,身邊同學也都說她清高,曾豪大概覺得有挑戰性,覺得沒人在時鳶面前特別,竟出奇的有耐心。

但時鳶悄無聲息的轉了學就算了,竟然還和別的男生一塊跳舞,曾豪怎麼可能不生氣,索性開始報復。

一開始並沒有人知道這件事是誰散播的,可曾豪沉不住氣,放學後他特意來堵時鳶,而且方樾川和唐頌年也在,要不是唐頌年拉著,方樾川能把曾豪打死。

那是時鳶第一次看見方樾川情緒這麼外放的生氣,驚嚇程度不亞於看見曾豪一臉血的模樣,所以哪怕方樾川平時再好相處,時鳶也都很清醒不觸底線。

時鳶抬頭看向方樾川說:“最遲再過半個月,我和任爵的約定就到期了,到時候,希望你說話算數。”

她的聲音很平和,甚至帶著一絲算得上溫柔的妥協,似乎無力到了極點,已經不想反駁。

方樾川看著時鳶,薄唇嗡動,幾次欲言又止,幽深的眸子中有細碎光影,像是什麼東西碎掉了一樣,最後也只是問:“時鳶,從高二開始到現在,我們認識九年多了,我有一點對你不好嗎?”

時鳶平靜又確定的回道:“沒有。”

“那你為什麼非要這麼對我,我是洪水猛獸嗎,讓你這麼避之不及?”方樾川說著情緒更激動了些。

時鳶十分冷靜的說:“方樾川,我們之間早就不該再有聯絡了,七年前就是,你不應該比我更清楚嗎?”

方樾川死死盯著時鳶,像是要把她看透:“你不是說不喜歡我了,那為什麼還著急和我撇清關係?是怕被我發現你說謊,還是怕再喜歡上我?”

時鳶長睫輕顫,故作淡定的說:“當初分手就證明你對我沒那麼重要。”

方樾川突然低頭湊近,深邃的眼睛像是猛獸鎖定了獵物一般,漫不經心的語氣裡暗藏深意:“我這人就不信邪,倒是要看看能不能讓你心甘情願說一句離不開我,敢賭嗎?”

時鳶:“……”

方樾川勾起唇角,有些輕佻的問:“怕了?”

時鳶抿唇道:“我只是覺得沒必要。”

“不賭算了,我想知道的我會去驗證,”方樾川和時鳶拉開距離,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然後說,“你最好真的不喜歡我,不然……”

後半句話方樾川故意沒說完,反倒更容易讓人遐想。

時鳶看著面不改色,其實後槽牙都咬緊了。

當初分手確實是她對不起方樾川,現在方樾川誠心想給她找不痛快,時鳶也沒辦法,只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但這麼託著遲早要出事,必須得想辦法儘早和方樾川扯清關係。

時鳶大腦飛速運轉,衡量應該怎麼做選項,幾經思考最後問:“你想怎麼賭?”

方樾川似是不意外,隨口道:“很簡單,明年的今天之前,看看你會不會承認喜歡我。”

時鳶:“賭注。”

方樾川:“無條件滿足對方一個條件。”

時鳶:“好。”

方樾川看著時鳶補充道:“為了公平,這期間我們和平相處,你沒意見吧?”

時鳶現在還猜不透方樾川的心思,但只有贏了這個賭局才能讓方樾川心甘情願的和自己劃清界限。

關鍵這個賭局決定權在她手上,只要打死不承認就行了,贏面很大。

理清楚這些,時鳶回道:“沒有。”

方樾川點點頭,然後非常自然的轉移了話題:“左蘭不可能讓小舅送你回去,我不介意送你一程,還可以替你在左蘭面前賣一個好,怎麼樣?”

時鳶眉頭緊皺,看著方樾川沒說話。

方樾川繼續說:“左蘭的哥哥左淮和小舅是發小,小姑娘從小就跟在小舅身邊,像親妹妹一樣疼,你應該能掂量出輕重,我是好意。”

時鳶短暫思考,還是選擇了最明智的選項,面不改色的說:“那就麻煩了。”

方樾川淡淡勾唇:“不麻煩。”

*

時鳶沒想多留,方樾川也是,等他給任爵發完訊息,兩人便準備離開。

這場活動大概還會持續很久,大廳內人很多,只有時鳶和方樾川是朝著門外去的。

時鳶的禮服本身就限制行動,再加上高跟鞋,只夠保持端莊,走不快一點。

不過幸好有方樾川走在前面,他走得也不快,時鳶剛好能跟得上,眼看著就要走到公館門口,方樾川卻突然停了下來。

時鳶只能停下腳步,有些不解的看著他。

沒想到方樾川利落的脫下西裝外套,然後給時鳶遞了過來。

時鳶有些怔愣,沒有馬上接。

方樾川說:“外面冷。”

馬上就要九月了,江蕪晚上風大,確實有點冷,時鳶倒是沒有矯情,她知道方樾川一向紳士,接過後說了句謝謝就穿上了。

時鳶淨身高173,穿了雙六厘米的高跟鞋,怎麼也得有180左右,而且她的妝造整體很有氣場,連任爵都有些被豔壓,可換到方樾川身邊好像完全不會。

時鳶估摸著方樾川現在得接近190,她走在方樾川身後,都忍不住盯著方樾川的背影看。

方樾川的西裝是三件套,去掉外套,還有襯衫和馬甲,大概是私人訂製,所以衣服特別合身,簡直是貼著身體,線條直接一覽無遺。

從公館大廳出來,光線就沒那麼強烈了,隱晦的燈光落在方樾川身上,寬肩細腰給人的視覺衝擊力特強。

時鳶腦海裡不自覺浮現當初交往時兩人折騰的場面,冷靜如她都感覺臉發燙。

毋庸置疑,方樾川的身材絕對是她見過最帶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