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氣格外地暖和。宮城中人來人往好不熱鬧,今日是唐嘞人最為看重的賽馬節,朝中大小官員幾乎都來觀看,赫連漪和蕭允晏坐在貴賓的位置,不時,狼主和贊蒙各自到來,贊蒙坐在一輛華車上,眾官員對她的到來而歡呼,赫連漪有些不解,但也沒有問出口,多傑卻彷彿看懂兩人疑惑,對兩人解釋:“我們贊蒙已有三年未曾出過她自己的寢宮了,今日是她三年來第一次出門,所以大家看到她格外高興。”

“原來如此,看來你們很重視這個賽馬節?”

多傑道:“實不相瞞,這賽馬節在民間,是一年一度,但只是賽馬。而在宮城卻是三年一度,花樣也比民間的繁複很多,我們唐嘞向來是選舉賢能者為狼主,所以這賽馬節看似賽馬,實際上是選拔下一任狼主人選。今日頭一天是馴鷹大會,明天還有箭術比賽,後天才是賽馬,往後也還有些文試。”

蕭允晏一聽有箭術,又問多傑:“這個是所有人都可以參加嗎?”

“是歷任賽馬節裡拔得頭籌的來參加,如今備選還有二十餘名。”看了看丹增,意為:論箭術,你若一出誰敢爭鋒,只是可惜了!

幾人正說著,狼主和贊蒙的車輦都已到達,兩人上前去拜望贊蒙,贊蒙幾乎是半躺著,看得出身子孱弱,望著兩人,卻感嘆了幾聲:“好一對壁人。”只聽贊蒙又用唐嘞話問:“昨夜說起的那個少年丹增呢?怎麼不見他?”

丹增被釋放後,一直跟在蕭允晏身邊,以蕭允晏侍從身份入場,丹增聽到,便上前見了禮,贊蒙見了他一時有些驚詫,看了看赫連漪又看了看他,這二人除了一個面板黢黑,一個瑩白如玉之外,其他地方几乎都一模一樣,最後對狼主道:“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二人是姐弟。”

狼主笑了笑,“昨夜我看到的時候也是嚇了一跳。”

幾人說時,隨著一聲鷹哨,比賽已經開始。一時間緩緩走出好些個魁梧雄壯的大漢,個個手裡擎著金鷹。大漢們坐在馬背上,經過了兩輪比賽。接下來是:叫鷹,二十餘隻金鷹呼啦啦地飛出去,其他鷹已經漸漸飛遠,而有一隻鷹飛著飛著好像忽然發現了什麼似的,始終盤旋在一處,銳利的目光緊緊逼視著一名宮中侍衛。眼見別的金鷹早已飛走,它的訓鷹人大急,可是任憑他如何催促,卻始終是無濟於事。終於,那隻金鷹在盤旋一陣後,忽然煽動翅膀,猛然朝著那名宮中侍衛飛撲過去。看到的人無不驚駭,那名侍衛旁邊的其他一些侍衛紛紛挺身相護,鷹的主人此時也飛奔到了那侍衛身邊,可是任憑鷹主人怎麼阻攔喝止,金鷹卻始終無動於衷,還是一心朝著侍衛猛攻。那侍衛左閃右避,在袍澤們的護持下,雖閃躲了好一陣子,但還是被那隻金鷹用利嘴啄得到處是傷。就這樣侍衛們越聚越多,可金鷹卻依然還是誓不罷休,地上到處是那侍衛的鮮血。此時又聚攏來一批侍衛,他們不停驅趕著金鷹,奇怪的是那金鷹只一心對付那一名侍衛,對其他人卻一直沒有攻擊。侍衛們將金鷹驅趕開,正準備將那名受傷的侍衛抬到安全之處,卻見金鷹又準備俯衝下來……

此時的丹增終於看不下去,他先是吹了個奇特的響哨,然後又輕盈地往一匹馬上一躍,身子站立在了馬背上,隨即又撐開一隻手,等著那金鷹飛來。眾人看著都覺得奇怪,自那丹增的響哨一吹,金鷹隨即停止了向侍衛攻擊,而後真的就飛到了丹增的手中。

訓鷹人見狀,大為驚異,跟了自己好些年的金鷹自己收服不了,卻被丹增輕而易舉地收服。一時覺得顏面掃地。

而此時在丹增手中的金鷹,和丹增互望著,場內也已經安靜了下來,丹增和那名金鷹主人一問一答後,又和那名受傷的侍衛說了好久,在場的眾人聽得驚異連連又讚許連連,包括狼主和贊蒙也是如此。

蕭允晏和赫連漪都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只看懂丹增似在質問那名受傷的侍衛,赫連漪便悄聲問一旁狼主特意指派給他們,能簡單說些漢語的侍者,問:“他們在說什麼?”

侍者回道:“丹增質問那個侍衛是不是曾經對那隻金鷹做過什麼,那侍衛一開始不承認,丹增再三質問他才說當年他得了一種病症,據說只有吃點剛出生的雛鷹才得以治癒,於是他就去掏了金鷹的窩,並偷走了一隻剛出生的雛鷹。”

“難怪。”赫連漪說時,丹增似在和那隻金鷹交流著什麼,而後讓它回到主人身邊。讓人詫異的是:金鷹自始至終聽從著丹增,且只有看向丹增的時候,它原本犀利的目光變得異常柔和平順。

贊蒙被這麼一鬧,似乎興致特別高,精神也比往日好上很多,她對狼主說了一句話,狼主隨即又將自已經回到蕭允晏身旁的丹增召喚過去,並問了他一些問題。

這次,不用再問別人,赫連漪和蕭允晏都已經猜測出,在贊蒙的鼓動下,狼主似乎有心破格讓丹增也去參與賽事,而丹增對此似乎也樂於接受。此時,多傑大人舉著丹增的手正在替狼主宣佈丹增被破格參與賽事的資格,人群中一片歡呼沸騰,看得出來大家都由衷地被這個少年折服了。

蕭允晏自是為丹增高興,赫連漪卻是深感不安。早在昨日,她就已經覺得她此次的陰錯陽差正是她父皇冥冥之中的牽引著遇到丹增。蕭允晏滿是笑意地望向赫連漪,卻見她望著丹增,面上閃現著失落和焦急。

“你怎麼了?你不為丹增高興嗎?”

赫連漪只得勉強笑笑,“當然為他高興,只是我從沒想過他竟這麼厲害。他到底是怎麼做到能跟鷹交流的?”

蕭允晏也覺得這少年有些奇異,但他猜測:“估計他也曾是個訓鷹人吧。”

赫連漪點了點頭,想想也唯有這個解釋才能說得通。但她依然還是不肯死心,只寄希望於他最終功敗垂成。可惜,赫連漪的希望始終是落空,連續三日的比賽丹增依然是拔得頭籌且遙遙領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