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沈醉歡愣了一下,她輕輕咬了咬嘴唇,手指指向那碗麵說:“.....這才是我做的。”

這一大桌子菜,她可沒本事一下午就能學會。

顧長策未免太高看她了。

待顧長策落座之後。

她纖白的手指不自覺的便捏緊了自己的腰間宮絛。

偏過頭,有些彆彆扭扭的說道:“顧長策,生辰快樂......”

儘管早已有了猜測,可當沈醉歡真的將這句話說出口的時候,顧長策還是有些眼底泛熱。

沈醉歡已經七年沒有陪他過過生辰了。

成親頭兩年的時候,他還會嘴硬騙自己說,只要她能夠留在自己身邊,便無所謂對他什麼態度。

可後面幾年的時候,沈醉歡連話也不同他說一句,他即便想騙自己都不能了。

這話落下,眼前的男人已經撩袍坐在了椅子上。

他唇邊銜著一抹淺淡的笑,眉眼彎彎,沖淡了平日裡面上的冷肅之色。

低低“嗯"了一聲,側眸含笑道:“多謝夫人。”

那碗麵條做的很一般,畢竟是她第一次做,就是簡單的清水面,上面撒了些許蔥花,又蓋上了一片並不算圓的煎蛋。

男人手指拿著筷子,慢條斯理的夾了一筷子送入口中。

味道有些偏淡。

不過他仍是看起來很開心的抿唇笑道:“很好吃。”

他眉眼彎彎,對沈醉歡頗為認真的說道:“跟府中王主廚做的可較一二。”

王主廚是從前御膳房退下來的掌膳宮女,廚藝超絕,她哪能比得上。

沈醉歡眼神假裝嗔怒的斜他一眼:“淨胡說!”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有那麼一瞬間,顧長策恍惚間竟差點以為自己回到了少年和她同窗之時。

他低垂下眼睛,看著眼前這碗麵。

細細算起來,沈醉歡曾經給衛銜玉過了四年生辰,後來衛銜玉十八歲時便離開京都了。

而年少時,沈醉歡也在他的不斷糾纏下給他過了四年生辰。

這樣算起來,他們倆旗鼓相當。

可今年沈醉歡只陪他一個人過了,所以算他略勝一籌?

這樣想著,顧長策唇角邊的笑意擴的更大了。

他突然聲調愉悅的對她說了一句:“謝謝你,沈歡歡,這是我今年收到的最好的生辰禮。”

這話說完,餘光突然瞥到了正趴在沈醉歡腿上聽樂子的顧棠。

他唇邊笑意微斂,頓了頓,又添了一句:“當然,柔嘉的禮物也很好。”

顧柔嘉:"......"

知道了,她是多餘的。

沈醉歡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話搞的俏臉一紅。

看著面前那碗顯得有些寒酸的麵條說不出話來。

她突然便想到,之前把銜玉哥當未婚夫的時候,每年送給他的生辰禮都是精挑細選的從珍寶閣裡跳出來的貴重物品。

總覺得便宜的玩意兒配不上他那樣光風霽月的人。

可是他很少有特別開心的時候,大多時候只是收了禮物,淡淡一笑,而後輕描淡寫的對她說:“多謝歡歡。”

而年少時的顧長策每年生辰那天都不要臉面的來回提醒她好多遍:“沈歡歡,今日是我生辰。”

好像生怕她忘記給他準備禮物一樣。

那時的沈醉歡討厭他,被他搞的不勝其煩。

於是每年都隨手從府中庫房裡挑上一兩件沒用的東西扔給他。

但他每次收到東西后總會不厭其煩的拿著看了又看,而後故意逗她說:“沈歡歡,你年年用心的給我準備禮物,該不會喜歡我吧。”

沈醉歡好幾次被他這混蛋話搞的偷偷掉眼淚。

可現今不一樣了。

現今顧長策才是她的夫君。

沈醉歡看著眼前男人對著面前寒酸的麵條感動的有些眼角泛紅的模樣。

不禁凝神細思,她是不是真的對顧長策太過敷衍了?

而這時,顧棠突然眼睛亮晶晶的對顧長策說:“父親,我好餓,我們現在可以用膳了嗎?”

她眼巴巴的看著桌上的那條麻辣魚已經很長時間了。

這話瞬間便打斷了沈醉歡的思緒。

兩人對視一眼,不禁啞然失笑。

顧長策提著顧棠的後襟領將她摁在了自己凳子上。

淡聲說道:“吃吧。”

頓了頓,他又給她倒了一杯水放在跟前。

“這菜比較辣,你吃之前過一遍水,不然明天胃裡難受。”

顧棠胡亂的點了點頭,也不知聽沒聽心裡去。

沈醉歡吃不了一點辣,因而只小口小口喝面前的白粥。

顧長策見狀,輕聲問她說:“要不再讓小廚房做些淡口的送上來吧。”

她搖了搖頭,語調嬌柔:“不用了。”

她嘴角邊抿開兩個小梨渦。

含笑回道:“飯前王大娘專門給我開了小灶,我現今不怎麼餓。”

顧長策笑了聲。

片刻之後,顧棠便吃飽了。

小孩子吃飽了飯就有些昏昏欲睡。

在椅子上是一刻也坐不住。

小聲捂著嘴巴,打著哈欠,語調含含糊糊的對父親母親找藉口告辭回去睡覺了。

在顧棠離開之後的同時,顧長策也放下了筷子。

方想對沈醉歡說:“我們也回去就寢吧。”

卻聽得面前的女人突然神色認真起來,她一字一句的問他:“顧景安,你最近這兩天為何要躲著不見我?”

聽了這話,他放在桌上的手指頓了一下。

潤澤的嘴唇抿了抿,顧長策目光直直看向她,面不改色的說道:“我沒躲著你,只是近日實在軍務繁忙,脫不開身......”

話沒說完,沈醉歡便打斷了他:“我們又不是第一天認識了,你不必這樣對我說話。”

是的,他們至今為止認識已經十三年了。

可那些話顧長策卻是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

他甚至可以做出來,卻不能當著沈醉歡的面挑明瞭的說開。

這樣無異於將他滿身傲骨在她跟前一寸寸盡數敲斷!

男人緊抿著薄唇不發一言。

良久,他聽到沈醉歡很輕很輕的嘆了口氣。

而後站起了身子。

顧長策頓時有些慌亂的抬起了眼眸

......她是要離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