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餾技術普及是必然,如何在普及後的酒業中嶄露頭角,這才是需要挑戰與探索的。

“我記得離開揚州前,曾囑咐過舅哥,要懂得創新,這樣才能優勝劣汰,”宋澈看向一旁的沈方,“你創新了麼?”

沈方撓了撓頭,只顧憨笑。顯然他沒櫻

宋澈輕嘆了一口氣,為啥都是沈家人,老大與老二的差距咋就這麼大捏?

“這幾日我會為這蒸餾酒尋個新思路,舅哥你看了一定要認真地去學,這世道日新月異,無時不刻都在變化,老本兒總有一是會吃完的。”

“是是是……妹夫教導的是。”

沈方卻不打算走,搓了搓手,嘿嘿發笑:“那個,妹夫啊,哥還有件事兒想求你。”

宋澈合上賬本兒,步行至窗前,淡淡問道:“是關於芸娘?”

“真是什麼想法都逃不過妹夫的眼睛,”沈方跟上來嘆道:“我尋遍了整個揚州城,也沒能找到上得了檯面的好廚子,若非靠著蒸餾酒積攢下的客人,這間客棧怕是都開不下去了,今夜我見那位娘子有好手藝,便想留她下來為福滿樓掌勺,”

他又拍著胸膛:“工錢你放心,絕不比那八仙樓的主廚要少!”

宋澈撇著嘴,“舅哥想招賢納士,為何不親自去找她,來找我作甚?”

沈方笑道:“我一看你倆關係便不同尋常——”

“吶!”

宋澈指著沈方:“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你是知道我家庭地位的,萬一流傳至老丈人耳朵裡,我可是要被浸豬籠的。”

沈方卻拍開他的手,拋了個媚眼兒:“好妹夫,這男人嘛,三妻四妾何其正常?你為大伯賺了那麼多錢,討個妾又怎麼了?你專門將她的客房開在隔壁,不就是為了方便嘛,你放心,舅哥這點兒覺悟還是有的。”

他孃的,生意做不好。歪門邪道,倒懂得不少!

宋澈搖了搖頭,卻也未直接答覆,而是問道:

“對了,舅哥可知,這揚州城中有個叫做‘吳夢德’,他是開當鋪的?”

“應該是沒櫻”沈方直言。

宋澈疑惑:“作何如此肯定?”

沈方道:“放眼整個揚州城,十三家字當鋪,都是劉氏產業,沒有外姓人能插足得進來。”

“是麼?”

宋澈抿著嘴唇。

百年滄海桑田,十年換了人間。芸娘與之未婚夫分開多年,興許他早已不在揚州,也有可能沒做當鋪生意。

“總之,舅哥順著方向去找找看吧,若能找到那個吳夢德,興許留她做掌勺的機會便大了。”

芸娘是個勵志的女人,若找不到未婚夫,她一定不會停下腳步。若她夫君就在揚州城,那她肯定會留下來。

“我這便叫人去打聽。”

“哎,對了舅哥,你幫我點五千兩銀子來,全當是借的。再差人備幾碟菜,一壺好酒。”

“害,自家兄弟還那麼客氣,沒問題!”

沈方退出客房。

不一會兒,店夥計們便端著滿滿一盤金元寶,若干酒食,敲門走進來,那些元寶之下,還押著一張借據……

還真是親兄弟明算賬啊!

宋澈退下陵夥計,關上房門,輕聲道:

“進來吧。”

“嗖!”

一個人影自窗外鑽入客房。

宋澈轉身時,姜雲已左手筷子右手酒,一口接著一口,對一旁的金子卻熟視無睹。

“可探查出什麼了?”宋澈同桌坐下。

姜雲將滿口肉嚥下肚子,扯了個酒嗝兒,先一句:“這揚州的酒,可真有力氣。”後才道:

“城東白樺街,一間院兒裡,自進去後便沒出來過,應是在那裡築巢扎窩了。”

“有多少人?”

“圍牆很高,瞧不清楚。”

“可有人造訪?”

“大門口緊閉著,狗都沒有一隻。”

“附近有什麼顯眼的建築麼?”宋澈問道。

姜雲想了想,吐出三個字:“八仙樓。”

“距離多遠?”

“近的很,復行七八十步,舉目可見。”

倭寇應有三十餘人,且潛伏於城中,應不是打揚州城的注意,而是針對某個很重要的目標,暗殺?綁架?竊取情報?都有可能。

“無奈我在揚州城沒有勢力,近幾日只得勞煩姜兄辛苦些了——

人可以做到足不出戶,但肯定不能不吃飯,你要悉心去觀察,從他們一日三餐的飯量,便可大致判斷出人數;

每個進出院落中之人,哪怕只是打過照面,也要記清楚,特別要留意上,保不齊他們會飛鴿傳書。”

“萬一他們只吃海帶呢?”姜雲問道。

“那就換個思路嘛,既然從嘴巴吃進去的蹲不到,那就從下邊兒拉出的著手,即便他們都便秘,那也總該也要撒尿吧?從他們每晚倒的‘夜清’同樣判斷出人數。”

“老兄,我還在吃飯呢……”

姜雲原本啃得嘎嘎有味兒的雞腿瞬間便不香了。

宋澈笑了笑,又道:“他們既已將武器運入揚州,我猜過不了多久便會動手,眼下只希望廖兄能在揚州府探尋到一些有用的訊息。”

倭寇千方百計混入揚州城,絕不會是針對普通人物。

古代便影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一,現代則叫做“斬首行動”,派出特種部隊,偽裝,潛入,滲透,蹲點,暗殺。

值得被暗殺之人,一定在淮南舉足輕重。

“我吃飽了。”

姜雲將嘴上的油“抹到腳底”便打算離開。

燕雲霆卻一把將他拽住,推了推桌上的金子笑道:“先前才古剎裡承諾過,五千兩酬勞,姜兄請笑納。”

姜雲從頭到尾,比了比自己全身,道:“你瞧我一介麻衣,兩袖清風,身上沒有錢袋,揹著這些金子,只當是累贅,算了算了。”

宋澈取了兩錠金子,手把手塞給姜雲,笑道:“錢不是萬能的,但沒有錢萬萬不能。身上有金子,心裡更踏實。”

他將其它金子蓋好,又笑道:“至於這剩下的,我幫你存著,日後娶媳婦兒用。”

姜雲哈哈大笑,“我這輩子,只喝最烈的酒,愛最美的女人,這點兒錢夠麼?”

“兄弟若是想要,哪怕是下第一美人兒,我也給她弄來做你媳婦兒。”

“這可是你的。”

“君子一言。”

“八匹馬都追不回來!”

姜雲踏窗而出,三兩步輕功,消失在黑夜之鄭

宋澈深吸了一口氣,嘴角微微一翹,關上了窗外秋風,隔絕了漫漫長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