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家的婚事不算定下來,只是先問問雙方的意向。

賀家巴不得趕緊定下來。

賀斯年的婚事這麼多年沒著落,身邊連個曖昧點的女人都沒有,賀家長輩差點就要給他介紹男的了。

好不容易出現一個賀斯年願意的小姑娘,還不得把人看牢了。

賀家人琢磨來琢磨去,悄悄給蘇氏餵了好幾個大單,一些好的專案也拉蘇氏入夥分一杯羹,使盡渾身解數拉攏親家。

對於他們的行為,賀斯年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亦或者說,這些好處是在賀斯年的默許下給蘇家的,代表了賀斯年的意思。

蘇盛這段時間意氣風發,紅光滿面。

有賀家鼎力支援,蘇氏這段時間的盈利直線增長。

雖然還沒正式議親,但兩家都有這麼個意思,有點門路的人都得到訊息,對蘇家的態度一升再升,都想借此機會和賀家攀上關係。

蘇盛現在走到哪都是座上賓。

蘇家也不差,但和賀家這樣的大家族比,還是差遠了,蘇盛心知肚明如今的待遇是怎麼來的,但不妨礙他藉此機會給蘇氏謀發展。

他們想借他和賀家攀關係,他也樂意借他們發展蘇氏,互惠互利,合作共贏。

而作為當事人的蘇妤,就沒有那麼開心了。

時間撥回被賀斯年送回家那天。

一場簡短的談話結束,蘇盛打發蘇妤和賀斯年去外面逛逛,自己和蘇母還有話要說。

蘇妤沉浸在自己好像回不去快穿局了的悲傷中,後知後覺的意識到是自己引狼入室。

如果她沒有讓賀斯年送她回來,是不是根本不會發生這件事?

“賀斯年!”

蘇妤嚴肅的停下腳步,叫住賀斯年。

賀斯年側眸:“嗯?”

蘇妤語氣更加嚴肅,像是對待一道十分難解的數學題:“你是不是故意的?”

“故意什麼?”

蘇妤皺眉:“故意送我回來,然後找我爸說這件事?”

賀斯年沒忍住笑了聲:“我故意送你回來?蘇小姐,看來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下,是誰在我的別墅門口眼巴巴求著我送她回來?”

是蘇妤。

蘇妤沉默兩秒,悄然轉移話題,嘟囔叫嚷道:“我又沒讓你跟我爸提結婚,你都沒問過我的意見,就自作主張,一點也不尊重我。”

賀斯年挑眉:“聽你這話的意思,是不想和我結婚?”

“是又如何?”

“那你欠我的賬該怎麼還?”

蘇妤氣虛:“我欠你什麼賬?”

“想裝傻抵賴?”賀斯年聲音裡帶著隱約笑意,“先不提你騙了我感情,單是你給我下藥,睡了我身子這一點,都夠負責一百次了。”

“咳……咳咳……”蘇妤被口水嗆住,一臉震驚,“你說什麼?”

賀斯年耐心重複:“先不提你騙了我感情,單是你給我下藥,睡了我身子這一點,就夠你負責一百回了。”

蘇妤震驚,最後實在沒憋住:“賀斯年你有病吧?”

為什麼被賀斯年這麼一說,他們兩個之間,她像個渣男,賀斯年更像那個被糟蹋的可憐女人?

到底是誰睡了誰的身子啊?

賀斯年冷笑著挑唇:“惱羞成怒?”

蘇妤:“……你才惱羞成怒。”

惱你個大頭鬼!

蘇妤重重跺腳,瞪他一眼頭也不回的往前走,分不清是氣憤還是心虛,至少他前半句說對了,自己確實騙過他。

走了幾米遠,蘇妤腳步忽然慢下來。

再次和磨磨蹭蹭的賀斯年並排走,蘇妤悄悄側過眸子,欲言又止。

賀斯年拆穿她拙劣的掩飾:“想說什麼?”

蘇妤一頓,糾結半天,往他那邊湊了湊,小聲打探道:“賀斯年,你覺得江晚晚怎麼樣?”

“嗯?”

蘇妤決定做最後的掙扎,也是每次任務末尾必走流程,誰能想到這個世界都完成任務了,還是逃不過這個環節。

蘇妤想回快穿局的心願無比強烈。

“你覺得她漂亮嗎?”蘇妤問。

賀斯年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淡聲道:“沒你漂亮。”

對於網上所謂的送命題,賀斯年回答得遊刃有餘。

蘇妤著急,用力拍了拍他:“哎呀我不是這個意思,就是單純的問問你,你如實回答就好了,江晚晚漂亮嗎?”

賀斯年眼神更加奇怪,皺眉道:“沒注意過。”

蘇妤正要往下問,忽然反應過來他說了什麼。

沒、沒注意過?!

天吶,這個世界男主到底崩得有多厲害?

蘇妤內心哀嚎一聲,連忙追問:“那我經常欺負她,你不覺得她可憐嗎?不覺得我可恨嗎?”

她緊緊盯著賀斯年的表情,試圖從中窺到一絲認同。

然而——

賀斯年抬手摸了摸蘇妤的額頭,表情疑惑,不燙啊。

蘇妤:“……你幹嘛呢?”

賀斯年聲音淡淡:“我摸摸看你是不是發燒燒傻了。”

蘇妤不滿:“你才燒傻了呢。”

賀斯年唇角微勾,改摸為揉,在蘇妤腦柔軟的發頂擼了兩下:“當初欺負人家時也沒見你心軟,現在倒是良心不安了?”

蘇妤抱著腦袋躲開他的手:“不許碰我,也不許轉移話題,認真回答我,有沒有覺得江晚晚被我欺負很可憐?”

醋味飄出去老遠。

看著她的樣子,賀斯年沒忍住嘆息。

“蘇妤,是什麼給了你錯覺,我會對一個陌生人這麼關心?你會因為不小心踩了路邊的雜草而把自己的腳剁掉嗎?”

“……”

蘇妤的心,瓦涼瓦涼。

生無可戀的把賀斯年趕走,蘇妤回頭,尷尬的發現,剛才談論的主人公就站在自己身後。

江晚晚臉色很白,唇上有牙印,很深,看著是被她自己咬出來的。

“可以談談嗎?”江晚晚問。

湖邊的涼亭,蘇妤和江晚晚相對而坐,看著對方,誰也沒有先開口。

她們兩個很少有這麼平和的時候。

蘇妤先不耐煩:“說話啊,叫我來幹嘛?”

江晚晚移開目光,偏頭去看湖面。

她聲音冷而平靜:“蘇妤,你後悔嗎?”

蘇妤覺得她莫名其妙,冷笑一聲:“我後悔什麼?”

“你費盡心思想要把我趕出A市,到頭來,我還是回來了。”

蘇妤像被踩了尾巴的貓:“誰要把你趕出A市,別血口噴人,有證據嗎就亂說?”

江晚晚收回目光,凝視蘇妤:“那日記怎麼解釋?”

蘇妤聲音有點慌:“什麼日記?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蘇妤,你不用否認,我也不會用這件事來要挾你,叫你過來,也只是想告訴你一聲,我要走了。”

蘇妤愣了一瞬。

“什麼?你要走了?!”

蘇妤表面驚喜,內心快慌死了。

女主在說什麼,她要走?有這段嗎?

為什麼這個世界越來越崩了?

男女主為什麼都不按套路出牌?

蒼天啊,大地啊,誰能來救救她?

“是,我要走了,你一定很高興吧。”

江晚晚抹掉眼尾的淚水,深吸一口氣,強忍著難受說道:“你搶走了我二十年的人生,還幾次三番想要害我,上次宴會上,你給我的那杯酒里加了東西吧?”

江晚晚自顧自往下說:“可惜我沒喝,反倒是你自作自受。”

“蘇妤,我真的很討厭你。”

蘇妤驚喜的表情慢慢淡下去,皮笑肉不笑:“謝謝,我也很討厭你。”

“還有,什麼叫我搶走了你的人生?是我想搶的嗎?我那時候有的選?”

蘇妤覺得好笑。

“江晚晚,不要一天到晚一副受害者的樣子,真要怪,你就去怪當年把你換走的那個女人啊,去怪爸爸媽媽沒有保護好你啊,去怪命運不公平啊,而不是把一切錯誤都推到我身上,沒有我也會有別人。”

江晚晚激動:“可你是既得利益者!”

蘇妤冷哼一聲:“是又如何,你殺了我啊?”

蘇妤油鹽不進,嚴格奉行絕不內耗的處事方式。

況且她當初又沒得選。

她還委屈呢,忽然發現叫了二十幾年的爸爸媽媽不是自己的親生父母,自己還是一個被親生父母親手扔掉的棄嬰,換誰能好受?

面對蘇妤的胡攪蠻纏,江晚晚呼吸急促幾分。

但很快,她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心情:“是,你說的沒錯。”

“沒有你也會有別人。”

“所以我今天叫你過來不是為了吵架,只是想和你把話說清楚。”

“蘇妤,我們停戰吧。”

蘇妤抬眸看她。

江晚晚聲音平靜:“我不希望因為我們的原因讓爸媽不開心,這幾年我會去國外上學,給你一點緩衝的時間,但是,希望你可以明白一點,我才是蘇家的孩子,遲早都會回來,不要再耍一些惡毒的手段,否則我會報警。”

“蘇妤,適可而止吧。”

隔了兩秒,江晚晚忽然說:“算了,現在說這個也沒意義,也許幾年後你已經出嫁了,管不到爸媽這邊。”

想到賀斯年,江晚晚眼神黯然幾分。

她是真的喜歡過他,也許是一見鍾情,也許只是情感寄託,反正就是喜歡,看到他,目光就會不自覺追隨過去。

他是那麼的光芒萬丈,出現在她最灰暗的時候,照亮了她。

可是聽到自己被比作路邊的雜草的那一瞬,那束光一下子滅了。

蘇妤瞬間炸毛:“誰、誰要出嫁啊!你別亂說!”

這場對話以蘇妤單方面生氣為由不歡而散。

臨走前,蘇妤忽然回頭,語氣惡狠狠的:“停戰就停戰,我也不希望爸媽傷心,用不著你來裝好人。”

說到底,蘇妤自己也心虛。

如果她做的那些事暴露出去,對她沒有好處,現在江晚晚主動求和,給她一個臺階下,不接是傻子。

當初對江晚晚動手是怕她回來後自己被趕走,後來在宴會上給她下藥也是擔心自己的地位受影響,現在這些擔心都不存在了,蘇妤不介意與她和平共處。

但也僅限於此。

做好姐妹什麼的,不止她不願意,估計江晚晚也覺得噁心吧。

……

在賀家堅持不懈的努力下,蘇盛終於鬆口了,兩家歡天喜地的商量起孩子的婚事。

賀斯年也著手安排結婚事宜。

A市上層圈子集體震動,誰都沒想過賀斯年會這麼快結婚,之前一點預兆也沒有,還是和蘇家那個疑似假千金的女兒。

這兩個人八竿子都打不到一塊去啊。

只有嘲諷笑話過蘇妤後來被賀斯年收拾的某一波人提前知道點內情。

連周恆都沒想到這件事。

周恆氣勢洶洶的衝到賀斯年那裡:“這麼大的事,居然沒有提前告訴我,賀斯年,還是不是兄弟了?”

太過分了!

“我早就猜你們兩個不對勁,沒想到是真的,你真是瞞我瞞的好苦,賀斯年,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枉他拿賀斯年當兄弟,賀斯年拿他當空氣!

豈有此理!

賀斯年正在瀏覽國內外婚紗和珠寶設計師的作品,屈尊降貴分他一個眼神。

周恆還在生氣:“看我做什麼,說話!”

賀斯年好事將近,心情愉悅,也不計較他過於暴躁想態度,甚至難道好脾氣的給他倒了杯茶,然後說:

“我向來沒有良心這種東西,你不是早就知道嗎?”

周恆:“???”

趕在周恆罵人前,賀斯年聲音低沉,帶著極淺的笑意:“讓你當伴郎,行了吧。”

“……”周恆愣了一會兒,壓下沒出息上揚的嘴角,不情不願冷哼一聲,“這還差不多。”

所有人都很開心,除了蘇妤。

蘇妤很確定,她回不去快穿局了嗚嗚嗚……

蘇妤後悔了,她為什麼要改任務,積分掙到手花不出去有什麼用?還不如回去領大佬爸爸的救濟金呢。

【統啊,我該怎麼辦?】

系統也頭疼,難道他們真的要等男主死了才能回去嗎?

忽然,系統閃過一個念頭:【宿主,要不你試試自殺?這具身體消失了,我們肯定會被傳送回去。】

【自殺?】

蘇妤本能的拒絕,但轉念一想,好像又可行。

為此,蘇妤列了一系列自殺計劃。

包括但不限於跳河,車禍,割腕,中毒,高空彈跳的時候悄悄把繩子隔斷……

然而事情並不順利——

計劃一:跳河。

蘇妤精心挑選了一片深水湖。

誰知剛爬上護欄,就被好心大姐拽了回來:“別爬護欄,損壞公物要賠錢的,有沒有點公德心?”

蘇妤:“……對不起。”

蘇·有公德心·良好公民·妤決定換種死法。

計劃二:車禍。

蘇妤精心選好路段,閉上眼睛衝到馬路中間,往那兒一站。

對面一個麵包車晃晃悠悠開過來,眼看就要撞過來時,麵包車慢悠悠亮起轉向燈,拐到旁邊的街道去了。

等了好久,蘇妤悄摸睜開一隻眼睛。

正好看見面包車中間伸出一隻手,緩慢朝她豎起中指。

蘇妤:“……”

士可殺不可辱,換一種方法!

計劃三:割腕。

蘇妤把門鎖好,躺進浴缸裡,拿出刀子狠下心往胳膊上懟。

剛割破一層皮就被疼得哇哇直哭。

這個方法不適合她,換一種。

計劃四:中毒。

蘇妤精心在網上下單了老鼠藥。

結果第二天店家就倒閉了,把錢退給她了。

蘇妤不信邪,又下單了一家,快遞車在路上起火,一車快遞全沒了。

她還不信邪,又下了一單。

好不容易平安送到,還沒拆開呢,快遞被偷了。

特馬的老鼠藥都有人偷啊!

計劃五:高空彈跳的時候悄悄把繩子隔斷。

蘇妤把小刀藏在袖子裡。

站在懸崖邊,她眼睛一閉,視死如歸跳了下去,結果剛到半空,小刀從袖管滑落,掉進幾百米的水中。

順帶扎死了一條魚。

折騰大半個月,蘇妤含淚放棄了自殺計劃,相比起來,還是等賀斯年死靠譜一點。

……

婚禮緊趕慢趕準備了大半年,期間paSS了無數個方案後,賀斯年終於勉強同意了最後一個方案。

婚禮是在賀斯年買下的一個小島上舉辦的。

精心佈置的花海露天婚禮上,牧師的祝福聲裡,雙方長輩的見證下,兩人為彼此戴上戒指。

蘇妤的動作極不情願。

擁抱時,蘇妤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問道:“賀斯年,如果你以後膩了,不喜歡我了,會和我離婚嗎?”

離婚好啊,離婚了能分一大筆錢,一邊玩一邊等賀斯年死,玩夠了往系統空間一躲,在空間流速的作用下,打幾把遊戲就能回去了。

蘇妤已經開始幻想以後的美好生活了。

賀斯年的聲音毫不留情把她拉回現實:

“沒有這種如果。”

蘇妤:QAQ

系統:QAQ

牧師宣佈:“現在,新郎可以親吻你的新娘了。”

賀斯年勾唇,輕輕捏住蘇妤下巴,微微一抬,在眾人的歡呼起鬨聲中,表情近乎虔誠,親吻他的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