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初臨後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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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別老蘇家一行人的時候，盼娣還有些依依不捨。
就連她的幾個姐姐都有些驚奇。
盼娣從小沒點姑娘樣，野的跟猴子似的。
也就奶奶還能鎮壓這隻小潑猴。
偏偏她對清醒過來沒多久的蘇清風，抱有超乎尋常的好感和依賴。
只是……當姐妹倆看到盼娣嘴角可疑的晶瑩後，似乎明白了什麼。
……
鎮上的風光，又與鄉下大為不同。
滿眼望去，每個人身上的衣服大多都是黑灰藍綠。
街道上不時有灰塵揚起，顯得整個畫面都是灰撲撲的。
但是行走在每個街上的人，卻有著一股獨特的時代面貌，昂首闊步，精氣神充足。
看起來比後世天天加班加點，保溫杯裡泡枸杞的打工人要好多了。
蘇清風收回目光，邁步走進國營飯店內。
“篤篤。”
櫃檯視窗那裡，一個膀大腰粗的嬸子，瞅了一眼蘇清風，沒好氣地指了指木板上的時間：
“十點開門，你來早了。”
蘇清風長相俊朗，眼神清正，笑著露出一口大白牙，“不早了，大姐。我是來上班報道的。”
大姐？
這小夥子嘴可真甜。
陳美蘭又看了看蘇清風，臉上難得浮起一抹笑容。
她朝後廚喊了一聲，“李師傅，小林師傅，新的廚子來了！”
“咚！”
只聽見原本咚咚咚的敲砧板的聲音，啪的停了。
透過小窗，依稀能夠看到砧板上插著的菜刀。
打簾兒掀開，兩個肥墩墩，挺著肚腩的男人走了出來。
領頭的那個身量偏矮，神色頗有些不善。
他拿著毛巾擦了擦手，接過蘇清風手中的信封，緊接著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
他扯了扯臉上的皮肉，“剛好我後廚缺個人，你過來吧。”
當初何前進說的，可是國營飯店大廚的職位。
但是現在……這國營飯店顯然有大廚在。
蘇清風看了一眼這矮胖子，沒吭聲，走到後廚。
“咣噹。”
一盆水，一堆菜。
“從今以後，你就負責擇菜和洗菜，別的不用你管。”
蘇清風這時似乎才反應過來，“當初信上不是這麼說的啊……”
“嗤！”李根看了眼蘇清風，肥肉橫生的臉上，多了一抹兇狠的意味：
“小子，進了我的地盤，我不管你在外邊怎麼囂張，在我這裡，想要混口飯吃，就只能按照我的指令來。”
在這個時候，國營大飯店的主廚，就相當於師傅。
弟子見到師傅，可不就是得戰戰兢兢，畢恭畢敬嗎？
蘇清風看了看李根，又看了看旁邊那個並不意外的小林師傅。
這估計又是何前進那廝挖好的坑。
準備讓他跳下去。
雖說進國營飯店，是有進去後先當三年切菜工的說法。
但問題是，何前進當初答應的是給飯店大廚這職位。
工資級別不一樣啊！
想了想，蘇清風雙手插兜，白襯衫鬆鬆挽起，看起來有些混不吝。
“何前進你認識吧？”
李根聽到這話，眼眸微眯，有一道精光一閃而過。
面上卻有些不耐煩，“什麼何前進、李前進的，我聽不懂伱在說什麼！反正在這裡，我說了算！現在給老子麻溜的洗菜乾活！否則以後我李家的刀法菜譜，你半點別想學到。”
這蘿蔔大棒齊上的架勢，一般人說不準還真會被忽悠到。
但是對於蘇清風來說……
可拉倒吧！
他看了一眼，李根先前包的蘿蔔纓子丁五花肉包子。
這些包子有一個共同點。
那就是包子皮總破，看上去賣相不太好。
在這個年代，有口肉吃已經是極其奢侈的享受，幾乎沒有人會嫌棄賣相不好的肉包子。
但是在蘇清風看來，這李根的水平還不如他呢。
至少他還知道，蘿蔔水多，想要保證上蒸籠的過程中，包子皮不破，就必須餡料給足，把包子皮撐起來，然後在包子褶上留個口就行。
蘇清風笑呵呵道，“我說你們是不是搞錯了重點？現在是我拿捏著何前進的把柄，是他求我，不是我求他。你們針對我，我要是哪天犯渾，把這事捅出去，你們，何前進還有鄧小雅，都不好過。”
“我反正什麼也不怕，大不了回農村種地去，橫豎也餓不死。但你們呢？你們要是被何前進連累遷怒，丟了鐵飯碗，那就不好了……”
李根深深地看了這小子一眼。
只覺得棘手。
但不可否認的是，他還是因為蘇清風的話，動搖了原本的打算。
李根原就只是何前進的酒肉朋友，要說真心替他做事，那根本就是無稽之談。
何必呢？
盡心替何前進做事，非但沒有好處，反而會有壞處。
倒不如兩頭糊弄，和稀泥。
短短的時間內，李根心思急轉，已經有了決定。
他淡淡地瞥了一眼蘇清風，沒吭聲，走到一旁的大灶旁，空出二灶的位置。
蘇清風頓時就笑了，“李師傅，多多指教哈。”
李根瞅了這小子一眼，又扭過頭去。
這小子鬼精鬼精的，還麻煩纏身。
還是少沾惹比較好。
倒是小林師傅趁李根沒注意，衝蘇清風偷偷豎了個大拇指。
敢撩撥師傅的虎鬚，最後還全身而退。
這個新來的小師傅，牛！
搞定了大師傅，接下來又是走程式的事情。
等把證件和推薦信都搞定的時候，時間也差不多了。
蘇清風站在後廚裡，洗乾淨後，而後探出頭去，看了小木板上的字。
今兒供應的菜是：紅燒肉，涼拌木耳黃花菜，蘿蔔纓子五花肉包子，蒜薹炒臘肉。
足足三樣帶葷腥的菜！
他看向李根所在的方向。
小林師傅還在咚咚地剁菜洗木耳。
李根雖說包得包子不咋地，但是看上去還是挺有大廚那種從容不迫的風範。
大鍋裡炒糖色的時候，頗有信手拈來的感覺。
這麼來看，蘇清風只需要炒一個蒜薹炒臘肉就行了。
他也沒爭著要去做紅燒肉這種大菜，洗了下菜刀，拿過臘肉，端詳了一番。
拿到手的臘肉，痩肥相間，瘦肉呈現暗紅色，肥肉透亮有光澤，隱隱散發著脂肪特有的油亮，在醃製過程中，經過鬆柏柴木的煙燻，散發著果木的清香。
最重要的是，這臘肉，可是極品農家土豬肉，可不是後世那些所謂的飼料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