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孫大爺的話,旁邊的小夥子都很驚喜。

他們年輕,手裡握著工資,除了存著,就是吃吃喝喝。

對於這群吃客而言,國營飯店的二灶,也算是小有名氣了。

至於這名氣的最大來源,自然是公社的韓副書記了。

據坊間流傳的小道訊息,韓副書記的老孃喜歡吃紅燒肉,那幾乎是所有人都知道的秘密。

但他老孃,曾因為一道紅燒肉,專門趕到飯店裡去。

傳言,那道紅燒肉,不是飯店的老師傅李根做的,而是新來的二灶廚師陰差陽錯間做的。

年輕職工互相對視一眼,有些意動,又有些猶疑。

今天已經買了土豆燉牛肉了,再花錢和票,買一份大飯包,是不是太奢侈了一點?

可是他看著孫大爺急匆匆的背影,乾脆一咬牙。

幾個人一合計,要不再一起買一個大飯包,嚐嚐味道。

大不了月底饅頭鹹菜將就幾餐。

想罷,那群年輕職工又屁顛顛地跟了上去。

他們趕上去的時候,孫大爺動作奇快,已經買好飯包了。

那一個東北大飯包,幾乎有他臉這麼大。

他看著翠綠的菜葉子,淋滿醬汁的雞蛋和米飯,糯糯的土豆泥和茄子泥,乾脆就站在原地,咬下一大口。

看著孫大爺滿臉陶醉的樣子,那群年輕職工更加有些急不可耐。

本來那點牛肉根本不夠吃啊!

更別說他們還是半大小子,吃窮老子的時候。

遞出去票後,一群人就盯著那一個大飯包。

其中一個年輕人沒忍住,一口咬上去,菜葉印上一個缺口。

沉默了一會,只見他在小心翼翼地咀嚼,半句話都不說。

有急性子地按捺不住,忍不住催促,“啥味道啊?是甜是鹹,好不好吃的,你倒是說句準話啊。”

年輕人有些不捨地將大飯包遞給他,“你嚐嚐不就知道了。”

那急性子的也不嫌棄上面的牙印。

這年頭糧食珍貴,米掉到地上都可以撿起來吃,哪裡會嫌棄別人吃過的大飯包呢?

年輕職工張開大口,用力咬了下去。

旁邊的人看的心顫顫,喊道,“你小口點啊!咱們還得吃啊!”

那人充耳不聞。

事實上,若不是旁邊還有人在,他甚至想要獨吞這一個大飯包。

他抹了把嘴,絲毫不吝嗇讚美,伸出一個大拇指,“不愧是國營飯店的二灶。有水平!這大飯包的調味簡直絕了!鹹香鮮美,簡直吃了一口還想吃……”

話還未說完,旁邊的人就一把奪過他手中的大飯包。

孫大爺看著這一幕,後背一涼,握緊手中的食物,微微向後退了一步。

他們這一幫人聚在一起,動靜可不小。

路過的人早就對他們手中,那個包裹的嚴嚴實實的大菜葉子好奇了。

定睛一看,才知道這大菜葉子是大飯包。

只是……單就這麼一個大飯包,能好吃到哪裡去?

於是他們自然而然湊上來,開始打聽起來。

孫大爺知道這是蘇清風第一次來鋼廠食堂,有心想給他掙些面子,言辭中也不瞞著,直接指了個方向,甚至還熱心地帶他們去那個視窗。

此時蘇清風的視窗外,也就大貓小貓三兩隻,跟旁邊幾個大廚人擠人的架勢,完全沒有可比性

不過這也能理解。

廠子裡,還是普通職工居多。

誰會閒著沒事,跑小炒視窗來吃東西啊?

只是當孫大爺領了一大批人過來後,場面頓時熱鬧起來了。

有的小年輕,天生自來熟,透過視窗,對著蘇清風開玩笑,“小師傅,你這大飯包好吃不?”

蘇清風別的不敢說,但是在調味這方面,有“金舌頭”矯正調料用量後,他可以說是極其自信了。

他笑著露出一口牙,眉眼飛揚,也帶著年輕人特有的自信灑脫,“好吃!不好吃你來找我,我自個兒花錢還給你。”

小年輕先是一驚。

這新來的大師傅居然這麼年輕。

簡直超乎他的想象。

隨後他又是一樂。

這小師傅年紀不大,口氣挺大。

就是不知道是單純脾氣大,還是真有水平。

橫豎三毛五也不是拿不出,就當做是享受一回,祭獻一下五臟廟。

想罷,那人直接拿出錢票,“一份大飯包。”

熱騰騰的飯包拿到手,那人懷著異樣的心思,就在原地站著,先嚐了一口。

僅僅只是一口,他的眼神噌的一下亮起。

可以啊!

後廚內,蘇清風看到面板上出現的積分,笑容愈發燦爛。

他現在對於任務這種東西,根本就是可有可無。

倒是積分……正是他目前所缺的。

只有有了足夠的積分,才能夠快速提升自己的水準。

在這個年代,不管怎麼說,還是靠本事吃飯的。

狼行千里吃肉,說的就是這個道理。

在這中午吃飯的功夫,本來食堂內就人流就大,這麼一大幫人擠在小視窗處,理所當然地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等再一打聽,才知道往日的小炒視窗,居然開始賣大飯包了,而且味道還不錯。

一個大飯包,勉強抵兩頓,一個三毛五,還算可以接受。

再加上味道可以,分量又足,一時間,小視窗前排隊的人越來越多。

就連後廚的一部分人,都忍不住面帶詫異。

這小炒視窗……還真被這新來的小年輕給弄起來了?

就在這時候,一群穿著比車間工人,相對體面乾淨一點的男人走了過來。

領頭的是一個兩鬢略有霜白的男子,他的後面,跟了一堆人。

在那一堆人中,有一個油光鋥亮的大背頭,顯得極其惹人注目。

那大背頭面對前頭的領導,語帶討好,“孫工,我早就打聽到了,今天食堂有土豆燉牛肉,我在後廚有認識的人,特意讓他們給留一份。”

說這話的時候,孫工一直盯著手上的書頁。

書頁中是密密麻麻的算式,哪怕何前進是高中畢業,看這玩意的時候,也依然有種看天書的感覺。

可就是這樣,他愈發打定主意,要和這位孫工打好關係。

他可是打聽到了一個訊息。

這孫工……似乎是省裡特地遣派到鋼廠來的。

如果搭上了孫工這條線,這豈不是說他在省城也有了關係?

到時候,廠裡這些見風使舵的小人,還不是得圍著他團團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