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鳶一直惦記著任白曼給她一百萬這事,從茶館出來感覺如釋重負,卻又倍感沉悶。

當年她爺爺突然出意外,躺在醫院一個星期就花了二三十萬,最後還是走了。

爺爺去世後一個月,奶奶又被查出胃癌晚期,從確診僅僅兩個月的時間,也撒手人寰了。

任白曼給的這一百萬,間接成了爺爺奶奶兩個人的救命錢。

對於當時走投無路的時鳶來說,是天大的恩情,所以她從未怨恨過任白曼,她只覺得自己無比自私。

時鳶清楚記得那年冬天特別冷,可距離新年也不過才兩個月,她竟然沒能留下任何一個人。

方樾川、爺爺、奶奶,對她最重要的人,一個個都離開了。

那年除夕,是時鳶過得最冷清的除夕,她聽著窗外熱鬧的鞭炮聲,獨自窩縮在老房子裡,第一次哭的泣不成聲。

時鳶這輩子沒對不起任何人,獨獨對不起最愛她的方樾川。

她得到的所有東西,都是因為方樾川,可最後她還是選擇拋棄了方樾川。

真的太諷刺了。

不過這也印證了時鳶一直相信的,對她好的都不會有好下場。

時鳶堅信任白曼才是對的,她和方樾川一開始就不是一條路上的人,早該分道揚鑣。

方樾川應該有和諧的家庭,健康的愛情,光明的前途,不應該被她拖累。

時鳶知道自己是惡人,她沒想過讓方樾川原諒自己,只要方樾川過得好,哪怕被方樾川恨一輩子,她都無所謂。

*

離開茶館後,時鳶沒再回公司,她約了胥藍見面,所以晚飯是兩人一起吃的。

飯菜還沒上桌,胥藍就問:“你突然找我,是有事吧?”

時鳶:“你倒是瞭解我,我想著吃人嘴短,沒想到這還沒吃,就被你識破了。”

胥藍勾唇:“說說看。”

時鳶垂眸道:“網上有關我和方樾川的熱度退了很多,我想這幾天跟他把Cp關係解除。”

胥藍安靜聽完,有些疑惑:“這事你不應該跟他本人商量嗎,怎麼跟我說?”

時鳶:“我需要一個和方樾川永久斷開聯絡的藉口。”

胥藍:“嗯?”

時鳶看著胥藍,語氣認真的說:“胥藍,我們接觸試試吧。”

胥藍猛地怔愣,看著時鳶一時沒說話。

時鳶繼續說:“我這個人非常不適合談戀愛,所以只能說先從朋友試一試,很可能不會成功,但我會告訴方樾川我喜歡你。”

胥藍聽完沉默幾秒才說:“如果你只是想以我為藉口擋方樾川,其實沒必要和我發展感情關係,我很樂意幫你。”

時鳶長睫顫了顫:“我不想利用你,但我沒辦法,對不起。”

胥藍滿不在意的笑了笑說:“這有什麼,不過是一句話的事,你說你喜歡我,我還開心呢。”

她越是這樣,時鳶越愧疚:“胥藍,我很難會喜歡上什麼人。”

“我知道,”胥藍靜靜的看著時鳶說,“所以我之前才會說如果你放棄方樾川了,就來找我,很明顯,你沒有放棄方樾川。”

時鳶:“……”

胥藍:“我能問問為什麼嗎,你明明很喜歡他。”

時鳶低頭看著桌子,有些嘲諷的笑說:“因為我不配。”

胥藍顰眉,話還沒說出口就被時鳶打斷了。

時鳶:“我和他之間的事三兩句話講不清楚,但我現在做的決定,一定是對他對我都好的。”

“……”胥藍看了時鳶許久,嘆氣說,“我知道了。”

*

方樾川最近都在國外出差,時鳶跟他約上見面都已經是三天之後的事了。

兩人在一家水月灣約了晚飯,趕上晚高峰,方樾川比約好的時間遲到了近半個小時。

期間方樾川一直有在給時鳶發訊息,說如果她餓了就先吃,但時鳶不著急,就一邊喝茶一邊等他。

方樾川來得有些急,但穿的西裝革履,髮型也很到位。

時鳶猜測了一下,他要麼剛從公司會議上回來,要麼剛從T臺走下來,明顯前者的可能性更大。

“你這是剛忙完?”時鳶說著給方樾川倒了杯水。

方樾川坐下喝了口水,黑亮的眼睛看著時鳶,笑說:“我一下飛機就過來了。”

時鳶:“……”

方樾川長得周正,站那就招人喜歡,笑起來更是戳人。

他不是多勾人的笑,是充滿少年感,乾淨真誠又靈氣的笑。

時鳶心裡挺不是滋味的,不動聲色的避開對視說:“既然這麼忙,怎麼不早說。”

方樾川:“你不是有事找我嗎?”

時鳶抿了抿唇:“也不是什麼很緊急的事,什麼時候都可以。”

方樾川:“我今晚也沒事,幹什麼要等以後。”

一句話堵得時鳶沒辦法還嘴,方樾川一直都是這個性格,做什麼都不拖拉。

本來是挺好的習慣,現在倒是讓時鳶有些難辦。

方樾川:“所以你找我是要說什麼?”

時鳶:“先吃飯吧,我餓了。”

方樾川:“好。”

*

時鳶是在心裡做好了準備過來的,可看見方樾川之後,突然開始猶豫了。

向來利落的她,現在竟然連一句簡單的話都說不出口,吃飯都有些心不在焉。

方樾川看她吃的很少,問:“不喜歡吃這家的菜?”

時鳶回神:“沒有。”

方樾川:“那怎麼吃的這麼少?”

時鳶:“可能因為不是很餓吧,中午有點吃多了。”

方樾川:“那晚點打包點菜回家吧,晚上餓了可以吃。”

時鳶:“……嗯。”

等方樾川吃完,時鳶才放下筷子,猶豫了一下開口:“方樾川。”

方樾川:“嗯。”

時鳶看向他說:“網上關於我們的議論差不多快平息了,我們之前的合作是不是可以結束了?”

“……”方樾川有幾秒鐘沒說話,垂眸不知道在想什麼。

時鳶又說:“我知道這有點過河拆橋,但我有自己的打算,所以你可以在我能力範圍之內提出合理的補償條件。”

“你有什麼打算?”方樾川抬眸看向時鳶,眼中情緒不明。

時鳶怕被他看出破綻,垂下眼簾,語氣平和的說:“我有喜歡的人了,想嘗試開始一段新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