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胸前起伏著,於她暖香浮動的頸項處緩緩放鬆呼吸,將嗓音壓得很低,好像三月的春風拂過心尖上,

“蕭宸怎敢不聽你話,但你能不能陪我去回去……我就睡一會兒,等你回來繼續商量,可行?”

“行。”

沈君曦乾脆應下,重新將自己的手背裹上了,她是真的很怕疼,但……傷都傷了,還能哭不成?

月色如練,寒風刺骨。

她親自將嬌氣的九殿下送回院落,雙臂環抱的看著他乖順的解衣上床。

蕭宸很不適應的躺在床上,見她轉身要走,輕輕說道,

“小侯爺方才沒給我親,我想要你哄我,不然也睡不著。”

沈君曦低頭看他,難道在蕭宸眼裡,她僅給他親,不回應他就不算是親??

她看了眼未關的房門,寒涼的夜風吹入屋內,令燭火顫顫搖曳,她本打算將他送回來就走…

親?

他要的還挺多。

“興許我給你一記手刃,比親你更助眠。”

話是這麼說的,但是她坐到了床邊俯身在他眉心落下一吻。

凝視著他清澈靈慧的烏瞳,淺笑哄道,

“你啊~老實些吧,事有輕重,心急都不能熬著身體,這時候,少讓我擔心。”

蕭宸卻伸出手拉住她的手臂,仰起下巴曖昧的吻她的唇,溫軟道,

“可是,我想要的是這個,我聽你話,我會好好睡。”

他一直最擅長得寸進尺,得了機會就主動地吻她。

以柔軟的舌尖去抵她的牙關,想要的是很深很熱的吻,能喚醒柔情慾望的吻。

聽起來真的很“乖”。

沈君曦由著他作亂,撫著他的側臉回應了他。

她僅僅是輕輕吸允了下他的舌尖,他就來了感覺,手指就忍不住收緊,發出剋制的悶哼~

“嗯……”

慾求不滿的模樣活像是妖冶纏人的霜雪山精,她懲罰性的咬了下他的下唇,這就要鬆口。

蕭宸捨不得舔著她的唇,暗啞說道,

“就一會兒,好不好?今晚外面不差這一會兒…”

沈君曦柔和了眉眼,淡淡的“嗯”了聲,撫著他的臉龐,肆意加深了這個吻。

她的九殿下實在是……會勾人的。

即使是再沉靜內斂,慾望也會在某些瞬間如洪水猛獸湧上心尖。

她有些想將他全身捏的緋靡豔紅,想聽他抑制不住的動人喘息,看著他被慾望淹沒,纏著她發瘋。

情慾容易吞噬理智,不堪深思的念頭,一個接著一個冒出來。

方從府內神策軍聊天得知沈君曦被刺殺的江楓,忽然落在院中。

此刻怔怔地站在門前,滿目詫異的看著屋內糾纏的兩人……

他看見沈君曦竟然俯著身,一手撐著床,一手緊緊捏著少年纖瘦的下顎,慵懶不羈親吻著床上的少年…

眉眼風流的簡直無邊無際!

然而,他夢裡的不是這般。

他的夢的人是假的,連親吻都是假的!

夢裡的鏡月僅剩下可愛俏皮,甚至會像旁的女子一般嬌羞!

但是真正的鏡月……玩世不恭…雲散風流……這般才是她。

風月無邊,愛慾慵懶,醉吻心上人。

她纖長如玉的手指覆在少年臉上強勢又禁慾,輕吻間透著濃濃的憐愛疼惜。

他所夢的都是虛假幻想,將她變成與平常女子無異的幻想。

“小侯爺,碰我……”

蕭宸被吻的銷魂迷醉,敏感的癢比痛更加難以忍受,他扯開被子想要抓沈君曦的手,但是驀然想到她手受傷了,心密密麻麻疼的厲害,碰都不敢碰了。

“乖,沒關門,冷。”

沈君曦的嗓音泛著迷人的啞,輕吻了下他的鼻尖,低垂著睫毛看著他,一字一句好似呢喃愛語,

“你聽話睡覺,等我回來陪你,若我回來給你把脈,發現你沒睡,我會生氣,知道了?”

“那你多帶些人在身邊,出門小心,不能受傷。”

蕭宸抑制著心潮起伏,乖軟懇求的望著她,見沈君曦承諾點頭。

他乖的不能再乖的閉上眼睛,逼著自己必須睡著。

她醫術高超,他沒睡著一定會被發現。

沈君曦站起身放下床紗,轉身抬眸就看到門前不遠處的江楓。

神態上沒有太多表情,如常的走出屋內,輕輕合上了門。

“你在這裡做什麼?”

儘管沈君曦收了方才的溫柔神態,眉目冷豔如常,但她的唇被吻的嫣紅,雙頰微紅,尤為豔麗風雅。

“聽說你被刺殺,來瞧瞧你死了沒,沒想到……你竟是這般風流,這幾年沒少玩兒兔兒爺吧?”

江楓忍著心底酸水,面色不改地調笑她。

她是鏡月更是沈君曦。

嬌逸流麗是她,夢裡的不是。

沈君曦聽他調侃,滿不在乎的勾唇,

“沒有,唯他一人,你喜歡你也去玩兒便是了,少羨慕小爺。”

說著就率先往外走。

江楓幾步追到她身邊,沒臉沒皮的問道,

“可是你要是真喜歡他,以後豈不是進後宮,為妃為後?你那些方子還有什麼用?不如給本座,讓本座替你隱谷發揚光大!”

沈君曦微微蹙眉,她還沒細想過這問題。

但蕭宸真心對她,乾乾淨淨,她不能因為蕭宸的身份排斥他。

這問題得交給以後的自己去想。

江楓走在沈君曦身側,攔住她的路,彎唇露出一抹迷人的壞笑,

“你看,你不願意了吧,你也老大不小了,不如……考慮一下別人?”

沈君曦好笑地望著這陰晴不定的傢伙,問道,

“考慮你?”

“那實在太可以了,本座要身份可不比他差,要銀子夠多,要腦子夠好用,要樣貌比他強,身材嘛,這不是太明顯了嗎?!你壓本座,難道不會更有意思些嗎?”

江楓是在毛遂自薦,妖冶邪魅的臉上滿是自信,甚至拍了下胸脯。

意思是…他健壯結實的胸肌、腹肌穿衣都明顯,抱起來不比蕭宸帶勁兒?

“江楓,我害怕你半夜把小爺毒死。”

沈君曦避開他繼續走,她不清楚江楓是在開玩笑還是怎麼,但她已經說的很明確了。

“哎呦,你不試試,怎麼知道我們配不配?

你看,以後你殺人,本座給你做兵器,比青瓊銀針更好用的兵器!”

“我出生在波南,於名門正派長大,從小到大,品行端正,無不良嗜好。

這些年來唯對你念念不忘,實在不行我可以入贅你隱谷!

我從前心裡只有機關、毒物,沒有女人,雖然你有過這小白臉,但我可以心無芥蒂,這還不行?!

還有比我更行的嗎!你也老大不小了,怎麼樣,再考慮考慮?”

江楓再次將沈君曦攔住,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衝動的傾吐而出。

但他不會再用紅塵一夢了。

他根本不瞭解她,夢裡的也根本不是她。

沈君曦不免震驚的看他,上下瞟他一眼,

“小爺真的挺忙的,沒空聽你在這胡扯,也不會考慮。”

說著,沈君曦臉色沉了幾分,她聽見開門聲了。

江楓這不要臉的玩意聲音不小。

蕭宸聽不見就是聾了。

她好不容易哄蕭宸睡覺,卻給這傢伙吵得猝不及防。

“你從哪看出本座是在開玩笑?青山隱隱,流水迢迢,本座瘸著腿走過多少路,翻過多少山才找到你,你以為我真的是要尋仇?

我要尋仇,我早就發出座下追擊令!

你彈得一手妙絕的琵琶,說過一句杏花若雲柳若煙,我就在江南尋了大半年!那裡是好看,美得驚心亦傷神,本座起初還以為,你真久居江南,你個大騙子!”

江楓指著沈君曦,繼續提議道,

“你這人吧,就沒一句話是真的,沈君曦,你既然不拘小節,我又不差,你喜歡我一下,與我試試又怎麼了?”

沈君曦“嘶”了一聲,她到底做什麼了惹上的情債??

簡直莫名其妙!

“她沒有喜歡你的理由。”

蕭宸沒有穿外裳,但是披著雪白雍容的斗篷,快步走向沈君曦,神態安謐恬然,無奈道,

“小侯爺,你剛出門,這便被男人纏上了,讓我怎麼放心睡?”

“我什麼都沒做。”

沈君曦解釋了一句,雖然她不知道自己在尷尬什麼,但覺得場面尷尬。

江楓桀驁的眉頭囂張揚起,冰色眸子在月光下尤為妖異,環抱著雙臂冷笑道,

“對,本座是野男人,你也別真把自己當一盤菜!

這女未嫁,男未娶,本座想競爭鏡月,不覺得有什麼丟人!

等本座為你拔完蠱,本座會在遠處好生看著你上位。

倒是很想知道,鏡月能不能甘入你後庭!

不過,便是有嫁有娶,大家都年輕,這鹿死誰手,誰知道呢?!先讓你笑一會兒就是了!”

江楓聽到了蒼耳在空中的桀驁鳴叫,世間事,沒什麼不能爭,沒什麼不能搶!

說都不說就落荒而逃,未免太丟人了,而且一定會後悔!

他江楓,不做窩囊廢,更不給自己留遺憾。

蕭宸冰邃的凝視著江楓,全不掩飾那股寒戾陰冷的殺意。

“你想殺本座,可惜功夫不夠,鏡月的本事夠殺人本座,但是她講江湖道義!

本座不過是有意追求她,她就殺人,未來還怎麼在江湖上混?

是吧,沈小侯爺?”

江楓彎唇看著沈君曦,一派你拿我沒辦法的模樣。

誰知道沈君曦抓住蕭宸的手,甚至霸道的攬過他的腰,冷然道,

“雖然得講江湖情面與道義,但等交易結束,你再出現在我跟前,他要殺你,我不攔著,我若攔他,與薄情漢有什麼區別?

然而,他殺你,我不攔,你若傷他,我會取你命,這也是道義。”

沈君曦可謂邏輯鬼才,這個邏輯,沒毛病。

她或許不是那麼懂感情,但是她懂專一。

若有旁人這麼糾纏蕭宸,她也會不喜。

江楓無所謂的瞥了眼她一本正經的臉,壓根就不在乎的說道,

“你本來就薄情,何必演深情,不過,本座喜歡,你且等著,遲早會有你對本座主動的一天!”

說罷,就提氣跑了,生怕沈君曦發火揍他!

沈君曦無語了…

他哪來的自信??

她鬆開了蕭宸,微微蹙眉,略有無奈道,

“你別在意他,當下解蠱最重要,換個角度想,旁人喜歡我是證明你眼光好?就是不知道他抽什麼風,難道真的是紅塵一夢導致的…”

蕭宸褪去了方才的神色,臉龐溫柔,目光瑩亮的看著她,

“唯我一人,小侯爺至今從未碰過旁的男子,僅我一人?”

沈君曦以為他個醋罈子會不高興,不料他的關注點全在這裡。

“對,行醫、做戲時不算,就可以說僅碰過你一個人,也僅喜歡你的身體,沒人比你合我心意,我的九殿下能滿意了?”

“小侯爺與江楓做戲過嗎?”

“沒有,我連他是誰都不知道,一起喝過幾次酒,遊過幾條湖罷了。”

“小侯爺穿過女裝?喜歡音律?琵琶?”

“沒有,我在江湖一直都是男裝,音律不算喜歡,因為五律對五臟,家裡逼著學了些。”

“小侯爺還擅長什麼技藝?”

沈君曦瞪他一眼,

“你的問題沒完沒了是吧?”

他緩柔的笑,希翼的望著她,

“小侯爺要是捨不得丟我一記手刃便帶著我一起出門。

實在是睡不著了,眼睛合上腦子裡卻都是外面的事兒,現在就更睡不著了,帶上我吧…”

沈君曦心嘆,她算是白哄了!!

然而…這事怪江楓…

只得認栽的陪著蕭宸進屋穿衣裳。

她和蕭宸之間越來越複雜,蕭宸的性子,軟中帶硬,複雜又自然。

她有些禁不住他求,好像不管什麼事情,他一求她,她就會心軟。

屋內。

蕭宸脫去斗篷,小心地拿起沈君曦的手塞進自己薄而溫熱的裡衣。

讓她摸摸自己均勻的腹肌。

“等我好了,我讓它們變結實,這裡也是。”

他拿著沈君曦的手撫向自己胸口,清澈的烏瞳裡含了光,希望她能喜歡。

蕭宸骨架寬闊並不窄小,從前很善騎射,身體一直都健壯,但出宮後每況越下,體型越發單薄削瘦。

即便現在被沈君曦養得結實許多,紮實的肌肉卻得靠恢復體能鍛鍊才能完全回來,他似乎很介意……

介意自己不如江楓。

見在身材上他攀比欲這麼強,沈君曦沒忍住笑出聲,搖了搖頭反扣他的手腕,無奈道,

“興許,我不缺那點皮相看,你光知道小爺腰細,不知道小爺腰更結實,自己就有,旁人有什麼好看的,誰差那幾塊肉。”

沈君曦可沒騙蕭宸,她腰是比男人細軟,但是因為從小到大都練武,線條、腹肌不比男子差。

平時藏著罷了。

她對身材上沒那麼多要求,不過蕭宸的肌膚是一絕,觸之生潤如羊脂白玉,輕柔一捏便能開出一朵豔麗桃花。

人與人差別還是有的。

……

然而,沈君曦不知道,她炫耀過後,蕭宸自出門開始就惦念著她的腹肌。

他只摸過她細膩的腰側,沒見過,完全沒見過。

以至於,蕭宸在見到忙碌的戶部官員時,滿腦子還都是亂七八糟的。

他想看,他缺那幾塊肉!!

奈何沈君曦禁慾又“守身如玉”。

同睡那麼久,壓根沒給他碰過,當然更因為他不敢。

今夜並未宵禁,但因為京城內到處都是匆匆來往的官兵。

鬧得人心惶惶,人人自危。

街道上店門開著,接受官府盤查,小販們早早的收攤回家。

早在兩個時辰前,京城中平民也好官員也罷,無一人能夠進出。

無人能夠越過高聳的城牆,連護城河都有專人把守。

人想出去除非長了翅膀,但就算長了翅膀,遼闊的城牆上還有弓箭手視察著。

這種程度大張旗鼓的滿城抓刺客,實在是令沈君曦長見識了。

論起來,這大概是皇帝遇刺的規格。

也有可能就算是皇帝遇刺,刑部和戶部也不會團結到如此程度。

她與協助忙碌著的霍風打了招呼,隨後便與蕭宸並肩站在兵部巡視的塔樓之上。

沈君曦放眼遙望腳下這座火光流動的都城,心覺得蕭宸手段真狠辣。

禁不住多看他一眼。

但是他模樣很俊美,很溫柔,很乖。

清純無垢的目光彷彿越過夜幕銀河,載滿了晶晶亮亮的星辰,美不勝收,妙不可言。

“小侯爺,你冷不冷?我們下去好不好?你體寒,我怕你凍著了。”

蕭宸不知道沈君曦為什麼要到這樓上看,然而,這裡風大,他擔憂。

“我一直在想你的計劃,行是能行得通,但是我有些擔憂你安危。

潁川王也在行宮,你孤身前去危險太大,我只能先在暗處護著你,但當你進了宮殿,我會憂心意外。”

沈君曦輕聲開口,蕭宸的計劃是聯手惠妃來陰的。

兵不血刃的拿到玉璽,寫下聖旨,算是與她所想的計劃不謀而合。

甚至可以說,他的計劃裡,鎮國府能夠完全置身之外,並且前期都不需要遼東兵。

他想靠自己的手段完完全全的將蕭轍留在行宮,做正統太子,從此隻手遮天掌握京城。

但唯一的問題便是,現在手上還沒有兵。

萬一不成,沒有能夠制服蕭轍,範曉還是不幫她,她極可能護不住他。

“小侯爺,遼東兵至只能強行逼宮,那般行宮內的宗親都會知道!

小侯爺堵不住悠悠之口,那根本不是扶持我,是鎮國府幫助我謀反。

我不在乎名聲…但不想世人對鎮國府存有半分流言。

小侯爺是鎮國府家主,肩上壓著無數座鎮國府的英雄孤墳,前人留下了鎮國府百年忠義威名,小侯爺從前想守的也是這份名。

小侯爺得了聖旨是順應天命,這道聖旨,我想要,就算沒有也要偽造出來。

惠妃手執鳳印,她能將聖旨拿出來就夠了。

我想與她合作,我想做正統,小侯爺不用擔心我,我被小侯爺養得很好…不會有意外。”

蕭宸嗓音很輕很柔,他想守護她想守護的一切。

他知道沈君曦性格,沈君曦自己是不在意這些的,但是她身在其位,不能這般幫他。

“小侯爺還要報仇,應該還有好多事情要做,但不論小侯爺想做什麼,所做的事情我能不能幫上忙,我都想伴在你左右。”

蕭宸緩緩的從後環抱住沈君曦,將下巴搭在她肩膀上,於她耳邊認真說道,

“於蕭宸心中,這一世守護小侯爺成了生命本能,所以,你做什麼都不要拋棄我…

人餓了要吃飯,困了要睡,我怎麼能拋棄本能?”

“我原以為,你我之間是互相成就,以為你也想爬,現在我突然想問你,你是被我逼到這一步的嗎?”

沈君曦所感受到情感太深了,她原以為蕭宸迫切想要權利,但如今彷彿又不是這樣了。

蕭宸抬頭去看冷然遙照月亮,溫緩說道,

“怎麼會呢,小侯爺說過,世間陰險小人都有極其隱忍的天性和慢慢滲透一個人的能力。

那時候,我被嚇著了,覺得你彷彿看透了我,現在發現這句話與我關係不大,我不應該害怕的。

我追逐你,好似長途跋涉,一路上都在忐忑、惶恐、害怕,可每一次與你對視都像是身在暗室門忽然被開啟似的。

我的光似乎在那裡,所以,無論多惶恐害怕,我都會咬牙繼續追著你,一分都隱藏不了,完全無法隱忍。

這是我費盡心機才爭取到的機會,行宮我要去,你……我也好想要。”

“病秧子,你簡直變態。”

沈君曦莫名其妙的笑罵一句。

她至今想到那句“不喜歡男人不喜歡女人”都感覺新奇。

實在是另類。

他說的情話多的數不過來,大多數她都記不清,唯有這一句,震撼到她了。

蕭宸用唇輕蹭她的脖頸,委屈說道,

“嗯,我變態,我不夠自持,我混蛋,為勾引你,我還用美人計,但凡能想到的,能用的法子都全用在你身上,誰知道小侯爺全都不吃…”

沈君曦覺得,她要是不吃,他現在能抱著她,粘著她?

倒是聽到木質樓梯發出了聲音,低聲道,

“有人上來了。”

蕭宸沒鬆開沈君曦,僅是回首看了一眼隱有昏黃燈火搖動的階梯口,輕輕說道,

“應該是蕭雲澤,回京後,我儘量避著他了,今晚他見了我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剝,尤為看不慣我狐假虎威。

霍風執意幫你抓刺客,他調不動霍風又動不了我氣的跳腳,等回來,我就除去他,他之前也窺覬你,我厭惡他…”

蕭宸調動兵部神策軍用的是沈君曦被刺的名義,在蕭雲澤眼裡可不就是狐假虎威。

“其實應當先放他生路,穩住傅氏門庭一黨,設法拉扯一番,斬草要除根,摸清楚後連根拔出最好,你乖,做事不能急,不能意氣用事。”

沈君曦輕輕說著,轉身面對著蕭宸。

這般她的腰便靠在了低矮的高塔圍欄上。

如果蕭宸鬆開她,或者輕輕推她一下,便極其容易墜落高樓。

不過是一個微小的動作卻將蕭宸嚇的心顫。

當下退後一步,將她抱緊懷裡。

沈君曦格外詫異,

“你在慌什麼?”

蕭宸眉頭緊蹙,抿著薄唇,臉色驟然蒼白的厲害。

他一手攬著她的腰,一手託著她受傷的手,難以表達突如其來的恐懼。

多日前他恐懼她不要他。

現如今那份恐懼緩和了許多。

然,更為恐懼的來了。

他開始恐懼沈君曦受傷,恐懼她有危險。

每一份情緒都會無限放大,他控制不了,也許他有了心魔。

“小侯爺,諾大的京城都為你封了,可你悠閒的月下會美人,也不像是遇刺受傷的樣子!”

蕭雲澤領著幾位隨從走了上來。

他許久都沒見到沈君曦了,這一上來,見兩人親暱的抱在一起,臉色神色複雜。

“太子殿下覺得,見到本侯屍身才覺得算遇刺嗎?”

沈君曦的話有些重,但語氣像是在打趣,不像是針對。

“若不是起因是你,他與霍風聯手封城,本殿會調宮中剩下的禁軍直接阻止!你以為,本殿為何縱容他們?”

蕭雲澤神態沒了從前陰冷,看向沈君曦的眼睛裡還有些說不出的懷念。

“你讓本殿這狼子野心的九弟下去吧,本殿一直都想單獨與你說說話,但現在,你與本殿不比在書院時候,你那府邸,本殿都進不去。”

蕭雲澤側過身對身後的人揮揮手,

“你們都下去。”

他的隨從面露緊張,放太子與沈君曦在這高樓上,未免太危險了。

但見蕭雲澤神態冷沉,這便老實下去了。

蕭宸不想走,但是沈君曦沉聲道,

“你去看看搜查情況,讓小爺與太子聊聊。”

蕭宸一時心率失常厲害,他沉沉的看了眼蕭雲澤,說道,

“好,小侯爺小心。”

……

長夜寒靜,月涼如水,高樓之下是滿城風雨喧囂,高樓之上卻能清晰聽見夜風拂過耳邊的聲音。

蕭雲澤負手走到沈君曦身邊,嘆息一聲,幽然說道,

“沈君曦,父皇答應讓本殿攝政,是因為不日前母后自刎謝罪於宮中…

母后做了對不起父皇的事情,但母后一心想保本殿儲君之位,這件事唯有本殿知道,現在本殿告訴你。”

沈君曦聽後,遙望著夜色緘默著,沒什麼想表達的。

“沈君曦,本殿過去是不是太混賬了?

因為本殿比旁人愚笨太多,所以你喜歡九弟,喜歡六弟,但從來看不上本殿。”

蕭雲澤側臉看向沈君曦。

沈君曦的臉雌雄不辨本該顯得娘氣,奈何墨眉冷眸極具威懾力,好似一抬眼便是風雅的萬里江山。

“嗯,是挺混賬,人人都少年時,旁人鮮衣怒馬,太子放蕩縱慾。”

沈君曦說完笑了笑,也許皇后自盡令蕭雲澤成長了。

他看起來是沒那麼混賬了。

蕭雲澤倒是不介意沈君曦這麼說,看著她坦白道,

“本殿總是覺得你不一般,自從第一次在書院看到你就想親近你,那時候本殿對男人還沒什麼興趣,僅是好奇父皇為什麼喜歡臠童,那一趟去了南方挑了很多男人都不如你,你真的很奇怪。”

沈君曦知道,就算她女扮男裝再像,但男女間的情愫看不見摸不著,僅是一種感覺罷了,蕭雲澤又這麼說,顯得對她一往情深?

怪可笑的。

“太子殿下百忙之中過來,為的是拉攏本侯?”

沈君曦避開他的話,開門見山的問道。

蕭雲澤搖了搖頭,嘆息一聲,

“沈君曦,本殿已經知道了,傅氏門庭與你鎮國府門庭只能存在一個。

本殿身邊的每個人都是這麼說的,本殿知道拉攏不了你,但霍風暴露與你關係匪淺,以後,鎮國府門庭更難存,霍風也難存,你會反嗎?”

這才是蕭雲澤今日上來想問沈君曦的問題,也是傅太師等人最想知道的問題。

沈家軍是北唐的定海神針,沈家軍若反,北唐天下都會覆滅。

但沈家軍要考慮好造反的後果,南北唐都姓蕭…

沈家軍反,師出無名,最終會引起天下大亂,禍害山河,最終毀的還是鎮國府百年忠義之名,淪為史上的亂臣賊子。

除非鎮國府扶持蕭氏新帝,現在蕭宸便是與她最親近的人。

“太子不能放棄傅家,更不會想做鎮國府傀儡,所以,太子問這些沒有意義,真的。”

沈君曦淡淡回道,她覺得現在蕭雲澤算是個正常有腦子的人了。

不用與他演戲,讓他自己想去吧,讓他們恐慌去吧。

“小侯爺該是不知道,本殿母后的遺願是除去蕭宸母子,其實母后與父皇新婚後幾年感情極好,父皇獨愛母后。

然而,自從宸妃來到後宮,一切都變了。

她在宮中處處違背母后制定的宮訓,父皇卻對她百依百順,幾乎夜夜宿在她宮中,一度冷落了母后數年。

母后出身尊貴,性格高傲,一直覺得當年是下嫁給父皇,父皇待她本該不二,如此,她便也瀟灑自在找了旁人,只是心裡卻記恨著宸妃。

本殿想完成母后遺願,可宸妃也好,蕭宸也好,都被小侯爺護在掌心。

其實本殿曾經有許多次機會能夠動手,但本殿不想與小侯爺為敵,現在不想,以後也不想。”

蕭雲澤一直都注視著沈君曦的臉,他想從沈君曦臉上多看出一些情緒。

但是沒有,她沉默寡言,比在書院時陌生太多了。

她一直在遙望遠處,甚至一眼都沒看他。

蕭雲澤忍不住繼續道,

“本殿希望小侯爺能真的八面玲瓏,將江山完完整整的還給本殿,本殿亦會記住小侯爺情義,保證鎮國府屹立不倒。”

沈君曦的眼底泛起了波瀾,終是笑了笑,

“你憑什麼覺得,陛下做不到的事情,你曉之以情動之以理,靠著三言兩語就能做到?

你三言兩語就想要我鎮國府軍璽,蕭雲澤,你太幼稚了,你真不合適做太子。”

每個門庭家主身上都揹負上成百上千的性命,她鎮國府更多。

她將權利還給蕭雲澤,指望傅氏門庭對鎮國府心慈手軟?

那沈家兒郎不僅僅是永無出頭之日,更是絕路。

人間便是人吃人,權利更會壓死人,要爭,就得爭到底。

蕭雲澤想問她要完完整整的江山,可笑至極,退一萬步,便是蕭宸,她可以為他用,但不會交,這是原則問題。

“本殿對你一片真心,掌權後絕不動你鎮國府,但是父皇現在會!

父皇恨榕國,沈昊山不肯打,他才培養外公舅舅一家,但論功勳、能力,誰能比的上鎮國府!”

蕭雲澤的情緒忽然激動,猛地捏住沈君曦的胳膊,情緒在眼底翻湧,懊惱道,

“本殿過去以為小侯爺與本殿一般貪玩,但實際上,小侯爺根本不是貪圖享樂的紈絝!

你……沈君曦,從頭到尾都是在考驗本殿,但那時候本殿看不明白,才讓六弟、九弟鑽了空子,現在本殿可以改!

本殿的確從小到大就不如人,君子四藝,騎馬射獵樣樣不如九弟,但本殿才是正統,百年前分裂劫難,你不會想讓北唐在經歷一次!”

沈君曦看向了蕭雲澤,絕豔的桃花眼裡一派寒清之色,嗓音淡然若水,

“千山以外有千山,這是江山,帝王胸懷的韜略得容的下江山。

太子殿下,天資是天定,本侯不覺得正統就是好,你父皇很好嗎?”

“難道小九就有驚世韜略?還是說,你僅是喜歡他的皮相?他是小人!人人都看清,唯獨你看不清!沈君曦,你到底為什麼選他?!”

蕭雲澤情緒激動的指向樓梯口,怒氣衝衝的斥道,

“本殿能保證本殿的人都規矩下了樓,不會聽到我們談話,但是小九未必!他說不定就躲在樓梯角落偷聽本殿與你說什麼!

他怕極了你倒戈!

但你會信嗎?

還是說,就算他在偷聽,你也會覺得他是在保護你,保護你這座時時刻刻擋在他身前的大山!

他就是徹頭徹尾的小人!

一直以來,他比誰都想殺本殿,本殿殺他是提前除去障礙,從來沒錯!是你明明手掌鎮國軍璽,心卻早就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