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在門口,張堅略微遲疑,他身後一行女使一個個端著玉盤,低著頭。

這並非是張堅的貼身丫鬟。

張家幾個小郎身邊都從小沒有丫鬟服侍,這是避免張家小郎們自小被女色腐蝕,掏空,或者性格軟弱,沒有主見。

這些女使也不敢抬起頭張望,張家對於這一塊控制是十分嚴厲的。

張堅望著那一個個玉盤上的酒菜,眼底有些無奈,張頤讓他親自前來送來送酒菜,打的什麼主意,不言而喻。

這是讓他用美男計啊。

略微猶豫,張堅跨過了門檻,此時見顧繡兒兀自閉目養神,張堅率先道:

“顧小娘,看起來你的氣色不錯!”

聽到聲音,顧繡兒睜開靈動的眸子,她白皙的玉容淡然道:“張大郎君,看來張伯父並未教過你,怎樣和一個正值妙齡的女郎打交道?”

她嘴角浮現出一絲譏笑,她一眼便是看出了張堅的意圖。

張堅揮揮手讓眾多女使放下手中的玉盤。

張堅眸光望向顧繡兒,這的確是個很聰慧的女娘。

其能夠從張義手中逃得一命,能屈能伸,足見其玲瓏心思。

張堅也沒想過能瞞過她。

對付這樣一位聰明人,唯有以堂皇實力碾壓之。

張堅笑眯眯的道:

“顧小娘,你很聰明,聰明人應該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顧繡兒明媚的眸子此時反而多了一絲笑意。

“張郎君不用在我這兒多費心思,你打探不出什麼有用的訊息!”

“你們張家面對上元派和顧家的雙重打擊,並沒有多少勝算!”

“如今之計,你們手中也就只有我和師兄這兩枚棋子,你應該知道我的身份,我乃是顧家家主的嫡女,的確是有些價值,但價值沒有你想象來的高,許多訊息我也不知道!”

張堅見顧繡兒滴水不漏,頓時知道自己恐怕難以從對方嘴巴里得到什麼有用的訊息。

而顧繡兒身份特殊,有些手段倒也不好直接施展。

顧繡兒大大方方坐在了那胡桌旁,以竹筷夾起了桌上的美味佳餚,美人顧盼生姿,秀色可餐。

張堅搖搖頭道:

“我倒是覺得恰恰相反,你們的顧家處境我也有所耳聞,你可以想想,若是我們張家倒向餘家,你說你們顧家可曾承受得住這樣的損失?”

顧繡兒玉容之上嫣然一笑。

“張公子,你不要危言聳聽,誰都有可能投向餘家,但偏偏你們張家不可能!”

聞言,張堅眨了眨眼睛望著顧繡兒。

他並沒有多問,面對一個聰明人,不需要多問。

“顧繡兒,方才父親和我說,顧家是張家極佳的聯姻物件,我方才還不以為然,如今卻是有了那麼一丁點興趣!”

聞言顧繡兒玉容一變,手中夾菜的竹筷也幾乎僵硬在半空中,張堅見狀哈哈一笑,轉身離去。

……

城西,張記紙紮店

此時有兩位氣質異常特殊的客人來到了紙紮店門口,看到這兩人,身形有些佝僂的紙人張神情微微一怔,當下笑著上前道。

“兩位客人,可是需要買些紙張元寶,小店裡所有喪葬用品一應俱全,還有專門請鳳棲觀高人親自開光的法器,多買還有優惠!”

走入小店內,這兩位客人看了一眼店內的佈局,其中一位面白無鬚的俊美中年人道:

“我們不買法器,但是我們同樣出錢!”

聞言,紙人張皺起了眉頭望來。

俊美中年人沉聲道:“我們要和前輩做一單生意,買命,要買一個人的性命!”

紙人張以一種莫名其妙的眼神望著來人道:

“客人說的是什麼,小老兒完全聽不懂!”

俊美中年人身旁的青衣儒生手中摺扇微微刷動,他一雙眸子平靜的望著紙人張道:

“聽聞山陽郡當年有一位名喚做張川的民間奇人,一手剪紙之術出神入化,其縱橫陰陽兩道,剪紙為將,操魂控魄,令人膽寒,死在這位民間奇人手下的江湖好手,可不在少數!”

“但很可惜,二十年前這位遭逢家變,被仇家追殺,被逼的不得不遠走鳳陽,顧家也是花了很多的功夫,最終才確定這位高人留在了鳳溪縣這個小地方!”

聽到這青衣儒生對自己的生平如數家珍,紙人張皺著眉頭。

“你們到底想做什麼?”

紙人張此時反過身,瞬間,門口的紙童,以及屋內的一個個高大紙人跟著反過身齊齊盯著兩人。

這些紙人在這一刻雙目所在的方向,紛紛有血色沁出,逐漸化為一雙雙虛幻的血色瞳孔,宛若一個個厲鬼被束縛在其中,欲擇人而噬。

這兩人都是鳳陽郡中來客,那俊美無比的中年人就是西風劍客王元朗。

另外一人則是鳳陽顧家請來的一位高人,喚作季明,王元朗稱其為季先生,對其一直頗為尊敬。

這一次找到這位張川的奇人,也是季明的手段。

此等詭異變化之下,王元朗只感覺遍體生寒,下意識握住手中佩劍,周身先天罡氣被逼迫的自然散發出來。

紙紮店彷彿突然黯淡了下來,血色乍現,有極大恐怖。

“前輩又何必惱怒,我聽聞前輩的規矩是隻要好處足夠多,並不挑任務!”

青衣儒生微微揮動手中摺扇,只見那青色摺扇骨中遍佈著無數密密麻麻的細微經文,內裡隱隱有天音流淌而出,破開一線黑暗。

見到那青衣儒生手中玉扇,紙人張眸光一動,低頭有過沉思,他停下了手中動作。

王元朗連忙揮揮手,店外頓時有人抬進一個大紅木箱。

“前輩的規矩,我們不敢怠慢!”

紙人張只是看了一眼,神色微緩,便道。

“都是好東西,你們倒是大方的很!”

“你們想殺什麼人?我很好奇,以你們二人的身手,鳳溪縣內又有何人能夠抵擋!”

紙人張眸光望來,此時卻是有些幽深,眼眶內似乎完全是一片血腥紅。

“毒手張義!”

“張家人?”

紙人張搖搖頭:“不行!”

他話語斬釘截鐵。

“為什麼?”季明目光一閃。“是因為張家有龍虎氣?”

“沒有為什麼,不行就是不行!”

季明皺著眉頭道:“若只是探查一番呢?”

“探查和刺殺有何區別?”

紙人張冷笑。

探查何嘗不是一種敵對行為,無禮的探查,任何一個霸主都不會允許,若是發現什麼秘密,更是很容易結下死仇。

“當然不一樣,因為探查我們仍然付同樣的價格!另外再加上一個訊息!”

“你那幼孫的下落!”

季明陰沉沉的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