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王燁走後,大概兩個小時。

一直盤膝而坐壓制著自己體內那股狂躁情緒的老僧突然睜開雙眼,此時的他眼中已經徹底失去了理智,只剩下人心底深處那最純粹的本能,獸性。

這就是他這法門的缺陷。

血肉!

他現在非常迫切的想要吞噬掉那佛像內的血肉!

誰都攔不住!

哪怕前路是...

老僧進入小安寺的瞬間,腳步就停了下來,低吼一聲,看著面前那表情冰冷的王燁,不安的扭動著身體。

僅存的一點求生欲告訴他...

不能碰。

趕緊跑。

但,真的支撐不住了。

老僧陷入了兩難的抉擇之中,就這麼站在庭院中,一動不動。

王燁同樣不動。

兩人就這麼隔空對視著,彷彿一眼萬年...

直到...

他體內那種對血肉的渴望已經到達某種極限,這已經是來自生存的本能了。

老僧面部猙獰的衝了過去,用力攥緊拳頭,對著王燁猛的揮了過去!

結果...

一拳落空。

王燁的身體如同幻影般悄然破碎,隨後再次重組,轉過身依然冰冷的看著老僧,殺氣瀰漫...

...

老僧怔了一下,發出一道憤怒的吼聲,吼聲中還帶著些許的屈辱。

就這麼一道幻影,足足攔了他半個時辰!

他終於肆無忌憚的衝到佛像前,用身體不停的向佛像撞擊著。

失去了那鍾後,佛像很快就被撞出道道裂痕。

鮮血順著裂痕不斷湧出。

老僧癲狂的趴在佛像上,不停舔舐著這些流下來的血液,有了血液後,他的眼中終於又一次恢復了些許清明。

“哼!”

似乎察覺到了自己的動作,老僧冷哼一聲站直了身體,有些羞愧,一掌拍在佛像上。

伴隨著一聲轟鳴,佛像倒塌。

那股邪惡的氣息沖天而起,將附近的天空都染的有些陰暗。

狂風大作。

一塊塊還淋著血的肉塊,就這麼暴露在空氣之中。

並且,每一塊肉上,都長著一雙眼睛,而且每雙眼睛中所散發出的情緒都完全不同。

有暴戾,有貪婪,有猙獰,有恐懼...

彷彿這每一塊肉,都是鮮活的個體。

“迴歸吧!”

“萬法歸元,天地同心。”

老僧深吸一口氣,似乎徹底陶醉在這氣息之中,緩緩坐下。

那些血肉興奮的向老僧湧去,將其包裹。

伴隨著恐怖的吸力,這些血肉最終風乾,化作粉末,消失在空氣之中。

而原本乾癟的老僧,身體逐漸變的充盈,彷彿年輕起來。

“今日,我燃燈...”

“當迴歸世間。”

感受著自己身體狀態,燃燈嘴角帶著淡淡的微笑,自言自語般說道。

他的眼中明明充滿了邪惡,但臉上卻帶著溫和的笑容。

這種強烈的反差感,讓人不寒而慄。

“可惜,這身體終究已經死去。”

“還是要換一具新的容器。”

“沒想到有朝一日,我竟然能被一個稚子所騙。”

“不過那具身體...還真是完美啊...”

燃燈舔了舔自己的嘴唇,獰笑著說道,隨後站了起來:“有些因果,還是要有個了斷才好。”

就在他起身的瞬間,一股恐怖氣息自他體內散發!

這一刻...

他迴歸佛位!

而這,也不過是他剛剛恢復,並且只有一半能量的情況下。

當吸收那善念後,他才算重新恢復巔峰。

這...

就是燃燈真正的實力。

也是彌勒不辭辛苦,特意來這小安寺走一遭的原因。

至少現在的他,在三次永夜,是無敵的存在。

那善念,在那鐘上,消耗太多的能量了,根本不會是他的對手,吸收了那善念,再吸收了那鍾...

換上王燁的身體。

他或許真的有機會,踏入那傳說中的境界。

只是...

這血肉吞噬的,實在太過於順利了,按照他的猜想,怎麼也要一天的時間才對。

結果不到三個時辰就結束了。

總感覺哪裡有些不對。

不過...

已經不重要了。

燃燈帶著自信,緩緩向小安寺的大門處走去,但...

他的表情突然一變,臉色有些蒼白,猛的噴出一口鮮血。

原本遊蕩於經脈之中,十分溫和的能量在這一刻突然變的狂躁起來,不停亂竄。

一股劇烈的疼痛感襲來,衝擊著他的神經。

他深吸一口氣,眼底帶著些許陰沉,閉上雙眼。

老僧劍未佩妥,未等出門,便已見到江湖...

時代...變了。

……

“也不知道葛老前輩的丹藥,有沒有效果。”

“畢竟是他畢生心血。”

“吃死個人應該沒啥問題...吧。”

王燁行走在荒土上,還在心心念唸的惦記著小安寺內的事情。

主要是那些丹藥的效果他也不知道,也不敢隨便嘗試。

不過按照葛洪的尿性來說,吃了絕對不會有什麼好下場就對了。

一般而言,王燁留著這些藥,就是奔著下毒去的。

希望有效果吧。

王燁真誠的祈禱著。

此時,距離拾荒城已經不遠,到現在為止,王燁都不太清楚這拾荒城究竟是個什麼結構,又為何建立,背後的存在究竟是誰!

哪怕以王燁現在的實力,遠遠的看見拾荒城,仍然會有一種心悸感。

似乎這座看起來十分普通的城市,遠沒有自己想象的簡單。

突然...

一縷哭聲傳盪到王燁的耳邊。

王燁眼睛突然亮了起來!

自己哭喪帽,火盆已經到手太長時間了,但似乎因為缺少了什麼媒介,始終無法發揮出全部的威力。

現在...

自己這第三件套裝,好像來了!

老朋友,真是好久不見啊。

王燁帶著些許的感嘆,轉過身,看向自己身後的位置。

一個頭上戴著鐵皮盔甲,手裡抱著一口大黑鍋,穿著潔白孝服的傢伙,就這麼隔空幽幽的望著自己。

那眼神...

甚至已經沒有了殺氣,憤怒,只剩下無盡的幽怨。

就像是...

王燁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一般。

這種狀態,反倒讓王燁有些不好意思了。

自己又不是惡霸,至於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