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裡,叢也的聲音有些著急,“本來我想自己過去,可我老婆這才剛進手術室,實在是走不開,阮小姐,你家到溫總家幾分鐘,稍微方便些,你看你能不能幫我過去看看溫總,順便給他帶點藥?”

我想都沒想就答應了,“可以啊,我現在起床過去,你安心在醫院陪你老婆吧。”

叢也很激動地說,“太感謝了阮小姐!”

“沒事沒事。”

叢也又提醒我,“對了,阮小姐,溫總他對青黴素過敏,要是你送他去醫院的話,記住跟醫生說不能使用青黴素。”

聽到叢也說溫敘言青黴素過敏的時候,我愣了愣,腦海中不自覺地想起很多年前的一件事,一個人。

不過那件事已經過去十多年了,事件裡的那個人的臉,在我的記憶裡也模糊不堪了。

更清晰的畫面是我和我媽把他送到醫院,因為不知道過敏史,用了青黴素後,他渾身漲了疹子,呼吸不暢,幾近窒息,還好當時我守在他身邊,發現他呼吸困難後,立馬跑出去叫了醫生來送去搶救。然後一群白大褂衝進搶救室,場面緊張嚇人,到後面很長一段時間我都因為這個做噩夢睡不著。

我神思遊走,叢也叫了我好幾聲,我才回過神來。

我應了句,“過敏史太重要了,一旦出現問題,後果不堪設想——”

叢也說,“是啊,有一次溫總髮燒,我送去醫院的,醫生問的時候溫總提起過,他小時候有一次用了青黴素,差點就死了,從此以後,這事兒我就記得特別清楚。”

“好,我記住了,你放心吧叢特助,我這就過去。”

“好,拜託了阮小姐。”

結束通話電話後,我立馬換了衣服,鎖了門,匆匆跑去溫敘言家裡。

到了溫敘言家門口,我正想打電話給叢也問密碼的,就收到叢也發來的簡訊,“阮小姐,密碼是1225。”

我立馬對著密碼鎖輸入1225,門就開了。

因為不是第一次來溫敘言家,我徑直上了二樓,尋找主臥的位置。

我家和溫敘言家的格局簡直一毛一樣,我很順利就找到了房間。推門進去,裡面黑漆漆的一片,什麼也看不見。但窗簾沒有拉嚴實,有一點縫隙,窗外的月光和小區的路燈光透過窗簾的縫隙偷跑進來,正好有一束光撒在床上,能看見床上躺著的人的輪廓。

開燈後,我看見溫敘言躺在床上縮成一團,臉上的表情很痛苦,尤其是眉毛,擰成了一團,很難受的樣子。

看到溫敘言蜷縮的樣子,我忽然想起以前看的一本書,上面寫說,睡覺喜歡把自己縮成一團的人,從心理學角度上來講,是缺乏安全感的表現。這種人的內心深處,一般隱藏著極大的秘密和痛苦,影響至今。

可溫敘言這種人,會缺乏安全感?

看來,書裡寫的東西也不能全信。

“嗯……”就在這時,床上的溫敘言忽然呻吟了一句,我連忙上前,伸手去試探他額頭的溫度,這不試還好,一試給我嚇了一跳,好傢伙,這也太燙了吧!

都能給他燒熟了!

溫敘言其實是那種冷白皮,發燒的緣故,此時紅得像是煮熟的蝦子,有種可憐兮兮的感覺。

這……就很難和平日裡冷酷傲嬌的溫敘言聯絡起來。

“喂,溫敘言……溫敘言?”我輕輕推了推他胳膊,這傢伙迷迷糊糊睜開眼,但是眼皮根本沒力氣支撐起來似的,虛弱地掀了掀,眼神都是散散的。

他眉心擰了擰,“阮楨,你怎麼來了?”

“是,我是阮楨。溫敘言,你發燒了,我們去醫院好不好?”

說完,我伸手去想把他扶起來,但他忽然抓住我的胳膊,搖搖頭,抗拒地說,“我不去醫院。”

他雖然生病著,但力氣還蠻大的,看得出來他真是抗拒去醫院。

“可你現在燒得厲害,必須去醫院呀,溫敘言,咱們聽話,好嗎?”我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背,用安慰小孩子的語氣說,“我帶你去。”

溫敘言虛弱看著我,仍然搖頭,“我不去醫院。”

“溫敘言,你要退燒才行……”我皺眉道。

“不去醫院,”溫敘言一遍遍虛弱地重複,“我不去醫院。”

那一瞬間,我在溫敘言身上看到了一種很難用詞語形容的脆弱感,我不知道在他的記憶裡,醫院承載了多少可怕的不願意面對的回憶,不然就溫敘言這樣的性格來說,怎麼會這麼軸呢?

他前女友在醫院甩了他?

他白月光……死了?

但現在不是八卦別人秘密的時候,當務之急是要給這傢伙退燒,要我是個男人,我就直接給他扛起來送醫院了,可溫敘言這身高,這體重,我實在是做不到啊。

於是我只好立馬去一樓的儲物櫃裡四處尋找家用醫藥箱,然後按照百度上的物理退燒的辦法,打了水給溫敘言擦拭身體。

找辦法的時候還好,我都沒想到什麼尷尬的,可等我端著水盆,拿著毛巾到溫敘言床前,我忽然一愣,這怎麼搞?

擦身體不可避免的需要親密接觸,還得扒開他的衣服,這……這不是為難我嗎!

溫敘言又不是女孩子,男女授受不親啊!

要不叫周阿姨來?

可這大半夜的,周阿姨來也晚了吧。

叢也也在醫院走不開。

算了算了!!!

就當我自己是醫生吧!

在醫生眼裡,沒有男女之分!那就是一具人類的軀體!

此時此刻,溫敘言是個病人!虛弱的病人!我照顧他,是情理之中,

再說了,他之前幫了我那麼多次,我都沒找到機會回報,好不容易有一次報答他的機會,我在所不辭。

給自己做完心理建設後,我鼓起勇氣,坐到床沿邊,輕輕拍了拍溫敘言的胳膊,“溫敘言,我要幫你用酒精擦身體,就需要脫掉你的衣服,幫你把溼衣服換下來哦。”

溫敘言迷迷糊糊地嗯了一聲,眉頭還是擰著的。

我吸了一口氣,掀開被子,撩起溫敘言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