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達萌寵會館時,溫敘言正站在會館門口打電話,跟平時西裝革履的裝扮不同,他穿著一套黑色運動服,髮型隨意,比平時看上去要小上幾歲。

我有一瞬的恍然。

多年前,我也曾見過他穿著運動裝出入我家。

溫敘言身材頎長,寬肩窄腰,是個行走的衣服架子,就算是披個麻袋都好看。當時他背對著我,站在一牆泡泡薔薇下面,雙手揣兜,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那時我眼中只有姜明初,只是匆匆看了溫敘言一眼,並未放在心上。

或許是那一眼太過驚豔,回想那一幕時,清晰的好似發生在昨天,但多年已過,早已物是人非。

電話漏音,我怕聽到他的電話內容,站在不遠處等待。

溫敘言看到我後,對電話那頭人說了聲,結束通話電話。

“不好意思,麻煩你跑一趟。”溫敘言彬彬有禮。

“溫總難得有用到我的時候,別說我順路就過來了,就算是我忙的不可開交,我也要趕過來。”我調侃說,“走吧。我跟你分享我的寶藏寵物用品店。”

“我去開車。”

“你補覺了嗎?”

“如果不是你之前坐我車時,視死如歸的表現,我會以為你在關心我。”溫敘言的車子停在萌寵會館門口,溫敘言提步走向停車位,“放心,我今天補覺了,不會疲勞駕駛,讓你在我的車上受傷。”

“溫敘言,看破不說破。”

我被蔣溪追尾後,留下陰影,溫敘言一眼看穿我的心思。

我回頭看向寵物會館的地玻璃門,門上映出我的身影,我仔細打量了下我的面部表情。

溫敘言是表情管理大師,跟在他身邊有一段時間了,我雖不能做到絕對的不喜形於色,我最起碼能夠掌控不讓情緒輕易外露。

心思被溫敘言一眼看穿,讓我有些挫敗,回家後,我得多練習面部表情管理。

……

“鮮朗的狗糧不錯,有很多博主推薦,好評在百分之九十五以上。”

半個小時後,我跟溫敘言來到位於梧桐路上的家有愛寵,我拿過貨架上的狗糧遞給溫敘言,“二五今天的情況有沒有好轉些?”

溫敘言檢視配料表,“我打電話問過醫生,二五今天拉稀的次數明顯減少,吃了150克的狗糧。”

“二五今天表現不錯,照這樣下去,它很快能出院。”

我正在挑選狗糧,手機響起,是個陌生號碼,我接聽後,一道熟悉的女聲在耳邊響起,我眉頭輕皺,“小姚,我跟你說過,我們連朋友都不是了,你以後再也不要給我打電話。”

“阮楨姐,求你不要掛電話。”小姚急切說,“我知道是我為難你了,但我也是沒辦法了。我現在工作真的很難,我……”

“你在工作上遇到的困難不是我給你造成的,我沒有義務幫你解決。”

我的話語不近人情,卻是事實。我跟她只是泛泛之交,幫她一次已經是仁至義盡。

“阮楨姐,不是每個人都像你那麼幸運。”

“我幸運?”

我剛經歷過父母雙亡,被渣男設計,婚姻失敗,失去孩子,我就差在腦門上貼個“慘”字,小姚在這個時候說我幸運,她還真會往人的心窩子上戳。

“最起碼比我幸運。我從小父母就……”

小姚跟祥林嫂樣,不止一次跟我說過她的身世,我泡在蜜罐裡時,她的身世還能深深觸動我。

現在我經歷人性的黑暗,已知小姚跟我說這些只是她博取我同情的手段,我打斷她的話,“我曾經因為你的身世,對你報以很大的同情,能為你做的,我都做了。我跟你只有幾面之緣,交情不深,我不欠你什麼。”

“阮楨姐,我沒說你欠我的。有些事對你來說,只是舉手之勞,對我而言,卻能改變我的人生軌跡。如果你不願意跟薛夫人開口說我的事,請你幫我聯絡天元,我想進天元上班。”

“……”她當天元是菜市場,想進就進?

“我前段時間給天元投了簡歷,面試環節被刷下來了。我自己都進不去,拿什麼幫你?”

“那你以前……”

“現在的天元,已經不是以前的天元,你有工作經驗,可以試著給它投簡歷。”

當年天元薪資不如慕尚,前途不明朗,小姚在慕尚和天元之間做出選擇,兩年後再後悔,遲了。

我不給她再開口的機會,結束通話電話。

溫敘言把手中的狗糧放到購物車上,“你很少這般疾言厲色。”

“總有人不識趣。”

我性格溫和,雖有時有些小性子,卻很少與人為難,能讓我露出稜角,冷言相待的人,定是在我的底線上不停蹦躂。

小姚算是其中之一。

我希望她對我的糾纏到此為止,沒想到她為了能在公司好過些放棄底線。

溫敘言看了我一眼,“我算是識趣,還是不識趣?”

“溫敘言,我還想領下個月的工資。”

溫敘言是我的老闆,迫於威壓,我也得選擇前者啊!

“那就是不識趣了?”

溫敘言除了偶爾毒舌,對人疏離淡漠了些,挑不出其它缺點。

我踮腳去拿擺在最上層的狗糧,溫敘言伸手拿過遞給我。

“你剛剛的做法就很識趣,你不要妄自菲薄,隨便懷疑自己。”

“這話我怎麼聽上去有些耳熟?”

“有嗎?”這是溫敘言曾經跟我說過的話,我裝傻充愣,把手中的狗糧隨手丟到他身前的購物車裡,“狗糧挑的差不多了,我們去玩具區吧。”

好久沒看到狗大戶了,順便給它也買幾個玩具,抽空給它送過去。

“你看人家男朋友多有耐心,陪著女朋友逛街,一點怨言都沒有!不像你,從出門開始到現在一直說個沒完沒了!”

“我只問了你兩次什麼時候回去,哪裡抱怨了?”

“女生逛街心情很重要,越是心情不好,就逛的越久,你要像人家男朋友學學!”

不遠處有一對男女朋友在鬧矛盾,他們沒有控制聲音,視線不斷投向我和溫敘言這邊,我想忽視他們都不行。

又有人誤會我跟溫敘言的關係了!

我心生無奈,有了上次的經驗,我裝作沒有聽到,加快腳步向前走,想要快些離開那對小情侶的視線。

“阮楨,小心!”

右側有人推著購物車,回頭跟同伴說話,沒有注意到我,購物車直直的向我撞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