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硯的聲音就是電視劇裡那種大律師的感覺,字正腔圓,中氣十足,還有幾分不近人情的威嚴。

我心想肯定是許老師提前招呼過了,別人律師時間寶貴,所以才開門見山吧。畢竟社會精英一般都不屑於浪費時間,大狀們的諮詢費都是按分鐘計費的。

我屁顛屁顛地回應,“現在就可以,施律師。”

幾乎是瞬間,施硯的微信語音打過來。

我接了起來,自覺又禮貌地自我介紹,“你好,施律師,我是阮楨,許……”

“阮小姐,你的資料我很清楚。”施硯沒等我說完就截斷了我的話,問我,“你的離婚訴求是什麼?”

我乖乖回答正題,“我要姜明初淨身出戶。”

施硯直接掐滅我的幻想,“阮小姐,現在沒有淨身出戶這一說法。”

我堅定地說,“可是,我父母留給我的遺產,一分也不能讓他拿走。”

“他是婚姻過錯方?”

“是。”

“出軌?”

“是。”

“除了你父母留給你的遺產之外,你們有什麼婚內共同財產嗎?”

“姜明初名下有一家建材公司,他是法人和總經理,但公司是由我出資成立的;此外,我們現在住的房子是婚後買的,全款八百萬。除此之外,沒有別的共同資產了。”

聽到這裡,施硯問我,“你們有籤婚前財產協議嗎?”

“沒有。”

施硯嗯了聲,又問,“為什麼不協議離婚?”

我坦白說,“他不肯,並且……我懷疑他想掏空我的財產。不對,是他已經透過一些手段,套走了我部分財產。想用我父母留給我的遺產,去給小三家做敲門磚。”

“你抓住他出軌的證據了嗎?”

“是,我找了私家偵探,掌握了一些他和小三在一起的證據。”

施硯有點無語,但還是耐著性子說,“你找私家偵探拍的那些姜明初出軌的影片和照片,沒多大用處。一不小心,還能成為他反咬你一口的證據,起訴你侵害他人的隱私權。你要想起訴離婚,並且保證你的利益不受損害,必須找到姜明初偷偷轉移財產的證據,而不是你懷疑,你以為,法律講的是實打實的證據。”

“我可以查。”

“嗯,切勿打草驚蛇,另外,我會安排人調查這件事,需要的時候請你務必配合。”施硯問我,“還有其他訴求嗎?”

我捏著手心,問,“如果有證據能證明我的孩子是被姜明初和他媽聯合害死的呢?施律師,我想要他付出代價。”

施硯聞言,明顯頓了幾秒,而後才說,“害死?阮小姐,說清楚一點。”

“我親耳聽見他和他媽說孩子是被他們下藥害死的。”我想了想,補充說,“據我推算,他們應該是在我做完四維之後,也就是孕24周之後,開始給我下藥的。”

“根據我國《婚姻法》和《民法典》等相關法律規定,胎兒視為具有人格權和生命權,並且受到法律保護。阮小姐,如果你說的是真的,那麼姜明初和他媽會面臨刑事責任。前提是,你有證據。”

我堅定了想法,“施律師,你等我訊息。”

“好。”施硯例行公事的語氣問我,“你還有別的問題想問嗎?”

我心想人家這麼直接,我也不要拐彎抹角浪費時間,開門見山地問,“施律師,請問您的佣金多少?我怎麼付給您?我們需要籤合同吧?”

“佣金你隨意,合同我會找時間讓助理聯絡你簽約。”

“佣金隨意?”

“阮小姐,我受人所託,佣金你按照市場價給即可。”

施硯說完,直接掐斷了電話。

我握著電話,還有點懵。

不是我小人之心啊,我隱約覺得,這施律師不是很願意接我的這個案子。

人家也根本不稀罕我給的這點兒佣金。

更像是完成朋友的、難以推辭的囑託。

受人所託?是許老師拜託的吧?

我給許微棠發去微信,“許老師,有朋如斯,夫復何求?施硯這樣的頂級大狀,我以為至少十萬起步,可他竟然讓我按照市場價付佣金。許老師,我都是沾了你的光!”

過了好幾好久,我都到家了,許微棠才回我微信。

“渣男賤女,人人得而誅之!”

我笑了笑,把相關的對話記錄多選,刪除,只保留了一些日常聊天,比如她家狗大戶在寵物天一天要炫三盒金槍魚罐頭,春天早就過去了還天天撩別人家的小布偶!

大概是以為我真原諒了他,姜明初當晚就要從書房搬回來主臥住。

我知道,這種事情是逃不掉的。

和一條毒蛇睡在一張床上,我想想都噁心。

說真的,我怕我忍不住噁心他的虛偽狡詐,半夜給他掐死。

夜裡洗完澡,姜明初鑽進被窩想碰我,那張親過小三的豬嘴湊到我脖子上,熱氣呵著,惹得我一身雞皮疙瘩,我下意識一腳給他踹下床去。

因為動作實在是太猛了,床頭櫃上的檯燈都被掀翻。

姜明初愣了愣,錯愕地看著我。

我意識到自己反應有點強烈了,忍著噁心說,“對不起……”

姜明初盯著我,目光深邃,無波無瀾,彷彿在思考什麼。

我連忙演戲,“我只要一想到你和別的女人……我就不能接受。我暫時還不能……你給我點時間好嗎?”

姜明初明白我要說什麼,不但不生氣,反而一副非常善解人意的樣子說,“老婆,你不要跟我說對不起,都是我的錯……這樣,我不打擾你睡覺,我去書房睡。”

“好。”

“晚安,老婆。”

姜明初說完,在我額頭親了一口,才關門出去。

門合上的瞬間,我忍不住犯惡心,衝進洗手間裡開了水龍頭的水,瘋狂洗臉。

幾乎要把我臉皮搓爛了。

噁心。

真噁心!

看著鏡子裡被搓紅了的額頭,我告訴自己,“阮楨,你要忍耐住。”

“等拿到他轉移財產的證據,找到他殺死孩子的證據,你才能徹底拜託這個渣男!”

“你一定要讓他付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