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不認識路?”

又轉了三圈之後,領頭的老大終於意識到了不對勁。

小丫頭哼哧哼哧地帶著一群人繞了許久,別說是他爹了,半個鬼影子都見不著!

傅錦梨小臉一緊,笑著裝傻,“米有哇,米有哇,小梨子認識的!”

仰著小臉兒,咧著小嘴兒,很是認真。

幾個土匪半信半疑。

————

最後幾人瞎摸一通,沒找到回去的路,倒是叫傅應絕先找著了他們。

“傅錦梨。”

男人長身玉立,站在林子盡頭,墨髮披散而下,長而窄的雙眸靜靜注視著。

待看清胖丫頭身旁那一堆人,他微蹙了眉。

“滾過來。”

低罵一句,男人似是有些不耐煩。

他周身氣勢本就駭人,這般故作兇樣,霎時間將土匪嚇得連連後退,連同趙馳縱也一起。

六個大漢在他一人身前活像堆雞崽兒。

唯有傅錦梨,半分不怕,撒丫子就跑過去一頭撞在他腿上。

“來啦~”

“小梨子滾來了,爹爹~我丟掉,想爹爹!”

傅應絕穩住下盤,在那衝刺而來的力道之下險險站定。

在她糖衣炮彈下無動於衷,咬牙沉著臉道,“小混賬,叫老子好找。”

傅錦梨一點不怵,小胖手緊緊抱住,小臉一仰,還呲著牙傻樂。

對著傅應絕的臭脾氣,四兩撥千斤。

“小梨子厲害,厲害找到爹爹,找多多人厲害呀~”

傅應絕:......

也不知是誰找到的誰。

暫且不理會這小屁孩,傅應絕抬眸看向不遠處緊緊依偎在一處的幾人。

那幾個不認識的,懼怕他,倒是能理解,只是這......

“你過去作甚。”

他冷聲問趙馳縱。

這臭小子不知為何也同那幾人縮在了一起,一時之間是腦子發昏分不清敵我了。

“啊哦哦!”這麼一說,趙馳縱才反應過來,連忙跑到傅應絕身側。

他在的時候,還能似個屏障一樣擋在幾人前頭,這一走,可不就將幾人全權暴露在傅應絕眼前嗎?

他生得高大,總似有似無帶著些居高臨下的睥睨感。

眼褶一掀,幾人當即被嚇得腿肚子打抖!

求生意識強烈,哪裡想得起自己初衷是打劫眼前的罵罵人。

“大,大哥,這瞧著不似善茬,不若,不若我們早些撤。”

結巴也不敢再提什麼說道說道的話了,差點腿一軟就跪地上去。

“是是是——快快快——跑。”

傅應絕看著幾人小動作不斷,也不開口說話,就這麼靜靜注視著。

眉骨輕動,散漫又矜貴。

“待會兒聽我數,咱們快跑。”

“好!”

幾人商議好,頂著傅應絕的視線悄摸往後退去,傅應絕也未阻止。

可總有活閻王見不過他們活得舒坦啊。

“去哪裡哇!”

原本牢牢黏著傅應絕的小孩兒抬頭一看幾人有要走的趨勢,慌了。

焦急著喊人,“是爹爹哇,是小梨子爹爹~”

小梨子爹爹在這處哇!

在她開口的的一瞬間,土匪幾人後頸一緊,隱隱有不詳之感。

果不其然。

小孩兒對著幾人指指傅應絕,瑩白的小臉嬌憨一片,說出口的話卻將土匪心都澆透了半邊。

她扯著小嗓子,道,“打劫!搶錢錢了哇,爹爹給闆闆贖小梨子~”

打劫。

打劫。

土匪幾人眼死死地閉上,哀莫大於心死。

這一瞧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呢,幾個不像樣的土匪,虎頭虎腦的胖閨女。

傅應絕卻先是有些驚詫,後來火氣一湧。

好好好。

沒心沒肺的臭丫頭,虧得他勞心勞力地找,人早八百年將自家老爹都供出去了!

不待他逮著胖丫頭收拾一頓,小孩兒又屁顛屁顛地跑出去,挽留似地喚著幾個僵成冰雕的人。

“不走呀,找到爹爹來,來打劫哇。”

這還打什麼狗屁的劫啊!

土匪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只求這活閻王快閉嘴吧,放他們一條生路。

哆哆嗦嗦地對著傅應絕笑得勉強,“誤會,誤會,我們良民啊,給您送孩子來了。”

這……怎麼同說好的不一樣啊。

傅錦梨不明就裡,愣在了原地,不明白怎麼說得好好的,又不劫了。

她看看陰沉著臉的老父親,又看看大氣不敢出的趙馳縱,最後再看瑟瑟發抖的土匪們。

小胖丫頭腦子裡咕嚕嚕慢吞吞地轉著,也不知曉是想了些什麼。

卻忽地見她眼睛一亮!

傅應絕暗道不好。

來不及阻止,她已經同個小旋風一樣衝了出去!

傅應絕:!

只見小孩兒隨手撿了根棍子提著,大剌剌地就站在了土匪身前,轉而面向傅應絕。

眉毛倒豎,板著小臉,棍子往地上一敲!

“錢錢,交出來呀!”

“打劫!爹爹打劫了,十個闆闆~”

土匪不幹活,她倒是替別人端起了飯碗。

土匪:.......

傅應絕:?

男人氣笑了,“你找揍呢?”

“不揍小梨子呀,小梨子幫他們,他們沒有錢錢了~”

她能辨得出大善大惡,也同樣是非分明,就是有時腦瓜子漿糊了點兒。

抽空回她爹一句,又鼓起了一張小包子臉,在地上敲了敲。

“快快!小梨子大王,闖我黑虎寨~”

比她後頭幾個鵪鶉膽的還要想要像模像樣。

幾個土匪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驚得不知所措。

這......莫不是那人不是她親爹?

“小小孩兒,你做什麼......”領頭的大哥忍不住問。

傅錦梨聞聲,扭過頭去,笑得甜滋滋的像顆小蜜棗,就是說出的話,更似個小魔頭。

“小梨子大王,土匪!”

“......”

傅應絕看著這小沒良心的,頸間青筋暴起,氣的。

耐心告罄,警告道,“棍子扔了,自己過來。”

“哇呀呀,是我,是小梨子大王!不是乖乖,小梨子大王不聽話~”

“……”

男人身上氣壓更低,能輕而易舉叫大胖丫頭氣得心力交瘁。

在場的,沒人敢有多餘的動作特別是後頭那幾個半吊子土匪。

傅應絕長得好看,說話時拖腔引調地,更顯得矜貴,高高在上不近人意。

可一旦帶了怒意,甭管這火氣是對著誰都能將在場人的心扔火爐子裡烤。

焦灼得很。

以至於在土匪眼中,敢於同傅應絕叫板的那一小隻,形象一下就光輝偉大起來。

那倔強的小胖樣,又叫幾人莫名其妙地感動了一瞬。

你看,還幫著他們打劫她爹呢。

“……我瞧著她比大哥還要氣派。”

“我我我也是。”

“俺看著她定是道上的各種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