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說話,出於人性,我可以理解,可出於友誼,我跳不過心裡這塊疙瘩。

溫習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和東子離開了我家。

向外看去,他們兩個人互相牽手依偎的這一幕,確實挺觸動人心的。

從這一天開始,我再也沒有見過東子和溫習,我也沒有刻意去打聽,是生是死,全看他們的造化吧。

奶奶中午做了我最愛吃的牛肉燒餅,看著這燒餅,我半晌沒說話,竟然有一種無法放進嘴裡的感覺。

“嘿嘿嘿,大娃娃。”

傻春的聲音從門口響起,我猛地一轉頭,發現傻春就站在門口,朝著我招了招手。

我以為他是饞我家燒餅了,拿了好幾塊,用油紙包著,走出家門遞給了他。

傻春笑了笑,接過燒餅:“還有一個大娃娃,他快死了,快去他家找他。”

還有一個大娃娃?

我瞬間明白這個大娃娃很有可能是東子。

當初白天說東子最多隻有三天可以活,現在都已經過去十天了,東子還活著?

想到這邊,我趕緊朝東子家跑去。

一走進屋子,我就聞到了一股極其強烈的酒精味。

滿地都是酒瓶,而東子,渾身邋遢的坐在沙發旁,整個人幾乎快要被酒瓶所淹沒,嘴巴里胡亂的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東子!”

我趕緊上前,將他從地上攙扶了起來。

他努力睜開了自己的眼睛,在發現是我的那一刻,突然抱住了我的脖子,靠在我的胸前,就像是一個孩子一般號啕大哭起來:“瑞娃子!我該怎麼辦啊!溫習死了!”

“什麼?”

“溫習死了,她代替我死了,嗚嗚嗚。”

越說,東子哭的越傷心,整個人幾乎到了無法呼吸的程度。

“到底是什麼回事?”

“是溫習願意用自己的命來替換東子的。”

白天不知道什麼時候跟在了我的身後,也來到了東子家,她慢慢的走了進去,向我解釋道,“就在你為我煮牛肉麵的時候,她跑到了我的房間,求求我,讓我想辦法救救東子,我跟他說了,平息那女鬼的怨氣就能讓東子多活一輩子,唯一的辦法,就是以命換命。”

“溫習!我的溫習!”東子哭的越來越大聲。

我從來沒見過有人能那麼傷心,東子的淚幾乎已經流乾了,眼眶之中竟然開始滲出血淚。

“你媳婦讓我給你帶一句話,她說,為了你赴死,是她自己的選擇,希望你能將她的生命,一起精彩的活下去。”

東子就像是沒有聽到一般,嘴巴里不斷喃喃自語著:“沒有了你,我該怎麼活呢。”

“小瑞,我們走吧,他現在這個狀態,誰能幫不了他,只有他自己想清楚了,到底是讓溫習的死毫無價值,還是為她積福,讓她下輩子能夠過得更好。”

白天毫無留念的轉身離開,我擔心的看了一眼東子,又看了看白天,咬了咬牙,還是轉身跟上了白天的步伐。

“溫習到底怎麼了?”

白天面無表情的說道:“三天前,她被人從湖裡打撈起來,因為窒息太久,導致腦補缺氧,成了植物人。”

“那為什麼東西說她已經死了?”

“差不多了,她的壽命還未盡,無法真正死亡,可魂已經下去陪那女鬼了,只能變成植物人,與死人無疑。”

我心裡一陣唏噓。

在這個快時代的社會中,能得到一份愛情就已經很難了,更何況這種願意以命想換的,很難想象到,他們到底有多愛彼此。

東子的情況很糟糕,糟糕到我以為一時半會兒他是不可能走出那陰影的,可誰知道,僅僅只過了兩天,他就來找我了。

他穿著簡單的格子襯衫和一條牛仔褲,鬍子刮的乾乾淨淨,也不再碰酒,幾天的折磨,讓他整個人都消瘦了一圈。

“我明天就要走了。”他給我倒了一杯果汁,淺笑道。

“不是回來過年節的嗎?年節就快到了,現在回去是不是有點可惜。”

東子搖了搖頭:“我的生意很忙,是溫習說想要看看我長大的村子,以後估計我也不會再回來了。”

我心裡一陣觸動,東子掏出了一張名片遞給了我:“瑞娃子,瞞著你的確是我不對,但是我真的從來沒想過要害你,這是我的名片,如果以後你來城裡了,就按照這個地址來找我,也幫我謝謝白天,要不是她,我可能真的要辜負溫習,早點去地府找她了。”

“都是兄弟。”

聽到我這話,東子就知道我原諒他了。

他伸手摸了一把自己臉上的眼淚,哈哈大笑道:“真的感謝你啊,兄弟。”

這一個晚上,東子努力讓自己變回以前,可我覺得他的每一次笑,比哭還要難看,但我也知道,這是他走出陰影的第一步。

隔天,我帶著自己熬過的粥,去東子家找他。

屋子裡早已經空空蕩蕩,只剩下最基本的傢俱,而在桌子上,放著一本紅彤彤的房產證和幾張紙。

我開啟來一看,差點沒把我的眼睛給驚掉了,東子說以後不會再回到村子裡,房子空置著也沒有什麼用,所以自願將房子贈予我,也希望我能將這房子發揮到最大的用處。

可兄弟啊,你這給的驚喜太大了,我有些猝不及防啊。

東子的事情算是徹底結束了,沒過多久,我莫名其妙的大病了一場,白天則是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告訴我這就是牽扯進因果的報應。

我大病初癒,每日懶洋洋的呆在家裡,白天抓著我,和她一起去張屠戶家拿豬肉。

我不明白,肉明明可以白天拿,為什麼非要天黑了才去。

這小姐直接給我來了一個簡單易懂的回答:新鮮。

沒辦法。

拎著大包小包的袋子,遊走在鄉間田舍之中,感受著夜風吹拂,愜意無比。

現在的天已經徹底黑了,白天的心情不錯,嘴上還哼著不知名的曲子,還挺好聽的,

突然,她的歌聲戛然而止,還沒等我反應過來,白天拽著我突然跳下了一旁的河中,按住我的頭沉下了河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