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次宋凝使壞,給了宋照一個極酸的果子。

宋照顯然是很信任她,一口就吃掉了。

然後,他一向乖乖巧巧的表情,瞬間就變得扭曲,還得強撐著眼睛去笑,把宋凝逗的樂不可支。

沒想到,這孩子說話的時候,竟然這麼招人稀罕。

宋凝拍了拍手,彎腰扶了柳氏,又把被宋瀟屁股坐過的衣裳丟給了劉氏。

四房雖然從來都是一副不管不顧關上門過自己的日子的模樣,但對於宋凝來說,只要安分守己,不給自己惹麻煩,她就願意在有能力的時候幫他們一把。

而這衣服……

“被白眼狼碰過的衣服,我嫌髒,四嬸不嫌棄的話,就洗洗自己穿吧。”宋凝笑眯眯的,又把話題拉了回去:“剛剛我爹爹提到分家,我看擇日不如撞日,咱們今天就把這事辦了吧!”

柳氏唯唯諾諾的接過衣服,心裡到底還是知道一點感激的。

她低頭一聲不吭,四房的宋彥轍還想上前去勸,卻被劉氏一把拉住,搖了搖頭:“算了。”

宋凝轉身去了帳篷外面。

宋家畢竟是犯人,溫寒舟雖然答應了要照顧宋家,但照顧到的,也只有宋寧一家三口。

原本二房三房和四房的人都不該有帳篷住,該跟著其他宋家人一起在囚車裡風吹日曬雨淋,若非宋彥端心善……

宋凝瞥了一眼宋家族人,思考了片刻,乾脆直接把溫寒舟叫了過來。

這樣的小事本不該驚動他,但興許是這兩天的相處,讓宋凝對溫寒舟越發瞭解,她的膽子,也越來越大。

溫寒舟正坐在帳裡讀書,眉目端然如畫。

宋凝多看了幾眼,不等他開口,便直奔主題:“王爺,我們要分家,請王爺做個見證。”

溫寒舟表情有一瞬間的茫然。

他顯然沒想到自己竟然還能插手到宋家的家事,神色莫名猶豫。

宋凝像是知道他所想,目光更加真誠:“我信不過宋家人,如今信的,也只有王爺。”

“至於分家,也不是一朝所想,而是深思熟慮。”宋凝板著臉,神色十分不悅:“宋家人就是一群不知好歹的白眼狼,現在我有王爺的靠山,還勉強能應付他們,以後到了漠北再被他們吸血的話,我就活不了啦!”

宋凝故意說的誇張,表情也可憐兮兮的,溫寒舟眉目間果然有所觸動,他嘆了口氣,像是要說些什麼安慰,但最終,又覺得自己實在是不善言辭。

溫寒舟放下書卷,無聲的嘆了口氣:“那我就幫人幫到底了。”

宋凝果然眉開眼笑,她十分殷切的湊過去,大眼睛閃爍如同繁星:“我就知道,王爺菩薩面容,菩提心腸!遇見王爺,實在是宋凝三生有幸。”

同樣的話,她之前說過一次。

可溫寒舟每一次聽,都覺得面紅耳赤。

她怎得……如此熱烈大膽,這話若是放在京城裡說出來,怕不是要被人戳脊梁骨,可是宋凝的表情又那麼真誠。

溫寒舟心中忍不住生出幾縷無奈,他搖了搖頭:“宋姑娘,本王遵守約定,能幫到宋姑娘的,自然會出手相幫,不會食言,宋姑娘不必如此。”

“哦……”宋凝看著溫寒舟如玉的面龐,無趣的撇了撇嘴。

這人還真是……油鹽不進。

嗯,也可能是隻進油鹽。

兩人一前一後朝著宋家囚犯所在的營帳走去,溫寒舟眼神止不住的往後瞥,果然看到了宋凝滿臉憂愁的樣子。

他又覺得有些於心不忍,自己方才說話,是不是太過生硬了些?

他又嘆息了一聲,輕聲開口:“不過宋姑娘也不必太過憂慮……”

宋凝的思緒被打斷,疑惑的眨了眨眼睛。

溫寒舟避開她的目光,輕聲開口:“漠北不像宋姑娘想的那般恐怖。”

“哦。”原來是說這個,宋凝有些失落的點頭,大大方方的開口:“我還以為,王爺要說,就算是到了漠北,也會盡可能的照扶一二。”

溫寒舟忍不住啞然失笑。

這姑娘還真是真誠的讓人,討厭不起來。

他搖了搖頭,忽然有了和宋凝聊下去的念頭:“本王便是想,恐怕也鞭長莫及。”

“我知道。”宋凝點了點頭,又把話題給繞了回來:“所以我們只能靠自己,分家的事情,就更有必要了!不然,如果被倀鬼纏上,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也救不了我自己!”

她雖然嘴上說著害怕,但語氣卻十分堅定自若,閃爍著耀眼的光芒。

溫寒舟忽然就想到了之前的一樁樁一件件。

他好像從來都沒有見過宋凝慌亂的樣子。

她忽然就對這姑娘有些好奇,這天底下,就沒有能讓他害怕的東西嗎?

心裡這麼想著,溫寒舟忍不住問了出來:“宋姑娘不怕?”

“怕,但是怕沒用。”宋凝看著溫寒舟的臉,露出潔白的牙齒,明媚的笑起來。

溫寒舟的眼睛莫名被灼了一下,腳步加快了不少。

宋凝跟在後面,竟然有些追不上。

直到現在,她才忽然發現,溫寒舟這人雖然看起來像個文弱書生,但是他長得是真高啊,腿也長。

想到那天看到的胸肌和若隱若現的腹肌,宋凝又忍不住搖了搖頭,心裡忽然生出一點貪念來。

但很快,她就甩了甩腦袋,在心裡唾棄了自己一下。

這又不是末世,強者為尊,看上了男人,就可以搶回來強制愛……

這可是皇權至上的古代,自己得收斂著點。

宋家人見宋凝真的把溫寒舟給叫了過來,知道今天這事恐怕是不能好好解決了。

二房和三房的人一個個臉色難看無比,四房雖然害怕,但也抿著唇,沒敢吭聲。

分家的流程並不複雜,有溫寒舟坐鎮,文書很快就被寫好,宋家長輩和族長也不敢多言。

而最重要的是……

宋凝滿意的把文書收好,居高臨下的看著一臉如喪考比的二房和三房,指著帳篷外面,聲音脆生生的:“以前,看在我們是一家人的份上,我才讓你住進了我們的帳篷,不過現在既然分家了,就請你們滾出去吧。”

“不行!外面那麼冷,我不要!”誰都沒想到,最先開口反對的,竟然是一直柔柔弱弱的宋瀟。

宋曉捂著心口,一副隨時都會昏倒過去的樣子,眼睛含淚,我見猶憐。

她哭著搖頭,眼睛望向的地方,確是溫寒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