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書給張水靈指明瞭方向,又開始給她講細節。

包括怎麼找人、怎麼說話、去的時候拎什麼東西,甚至用什麼樣的語氣,鉅細靡遺。

張水靈一開始持有懷疑態度,聽到最後,真就差跪下給錦書磕一個了。

這感覺就像是身處迷霧中看不見方向的人,突然天降神人,一抬手吹跑迷霧,露出方向,原來,勝利就在唾手可得的地方,只差一步。

如果沒有這位天降神人,那這一步,將會是無法跨越的鴻溝。

錦書不是帶她少走幾十年彎路,是把無法逾越的障礙炸了,直接幹掉張水靈幾十年也跨不過去的坎兒。

張水靈嘴唇哆嗦著,手微微顫抖,心情卻是澎湃激動。

以前不敢想的理想和希望,又回到了她的體內。

“留著你的感謝我的勁兒,好好把廠子弄起來,銷售這塊我來負責,我年底買四合院的錢,就靠你了。”

“你買啥四合院啊,這不是有地方住嗎?”張水靈不解。

於總的視線落在窗臺上的花盆上,淡淡道:

“沒有獨立院子,種不了花也種不了菜,我很喜歡吃西紅柿。”

她要種一院子西紅柿,必須是北方特產的賊不偷柿子,巨好吃。

“原來你喜歡園藝——等會,獨立院子?!”張水靈瞠目結舌,才聽明白人家話裡的深意。

“嫂子,你該不會想買......一整套四合院吧?!”

“不是。”

張水靈擦擦嚇出來的汗,嚇她一跳。

處在她們這個位置的四合院,五十多萬一套呢。

要不怎麼十幾戶住一個院?

林家算是院裡最大的,其他幾家可小了呢。

就算院裡最小的那一戶,賣出去也值個三兩萬,把房子賣了,能在京城偏一點的地方買個兩居室。

但沒有人捨得賣,位置太好了。

一戶房子,尚且如此金貴,嫂子怎麼可能買一整套——

“一整套不夠,十套八套都嫌少。”

“你說啥?!!”張水靈嚇出破音。

“以後你就知道。”等買房的時候,自然是拽著身邊的親朋好友一起來。

於總為人俠義,她吃肉絕對不讓兄弟們喝湯。

做了小半輩子實業,她最看不上那些鼓搗房地產的,泡沫都是這幫孫子搞起來的。

她重生絕不做房地產,這是做實業企業家的底線。

囤一點四合院做固定資產投資,倒是可行。

等她資產上去了,滬深兩市、煲湯省,都得置辦產業。

以後做實業遇到坎兒,隨便拉出來一套賣了,資金週轉這不就有了?

張水靈從錦書家出來時,腦子還暈乎乎的,理智告訴她,嫂子說買四合院的事是逗她玩的。

可腦子裡彷彿有個小小的聲音在說:她真的能做到。

門外傳來李多興奮的聲音。

“嫂子!我賣光了!我發財了,哈哈哈!”

最後那三聲哈,極致的張揚,毫不掩飾的快樂。

李家哥倆跟兩道旋風似的,直奔林家。

“嫂子!我們——”

“喊得所有人都聽到?”錦書聲音淡定又清冷。

屋裡沒動靜了。

院裡有鄰居好奇地出來,看張水靈站在那就問:“剛喊什麼呢?”

“沒啥,李家哥倆給錦書送吃的呢。”張水靈搪塞。

“他們不是賣磁帶去了嗎,賣了多少錢?”

“那玩意能賣幾個錢啊,都回去吧。”

張水靈的聲音透過牆壁傳到屋內,錦書滿意地點頭。

“跟你們水靈姐學著點,財不外露,懂?”

李多後知後覺地點頭,若有所思。

“都是街坊鄰居的,知道了又能咋樣啊......”耿直的李少小聲說。

“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每天都在變,今日尚且和諧,那是因為大家都差不多,拉開差距,嫉妒就會讓人心裡產生魔鬼,這個魔鬼足以摧毀一切。”

李家哥倆這一晚上賣了200盤磁帶,首戰告捷。

太興奮了,以至於回來得意忘形,被錦書點撥後才知道錯了。

這倆孩子沒去夜市,打面的直奔京郊廟會。

廟會人多,小哥倆搶到最好位置。

仗著年輕嗓門大一通吆喝,200盤都賣出去了。

扣除車費,還賺了400塊,跟別人一個月工資差不多,也難怪這兩孩子這麼興奮。

“誰想到要打車去廟會的?”錦書滿眼讚許。

李多幹笑兩聲。

“是我,打車錢是我從我媽那偷的......一會我加倍還她!我讓他們跟我去,他們不敢,我就領著弟弟過去了。”

這小子腦子裡有點東西,膽兒也夠大,錦書點頭。

當初林毅軒失蹤,李多是唯一敢跑過來嚇唬她的,想保全林毅軒的母親。

道德感稍低,容易犯渾惹事,但腦子轉得快,足夠跑贏時代,瑕不掩瑜。

於總有信心調理好他,這小子能培養。

至於弟弟李少,多次表露想當兵,估計到歲數林毅軒就得給他領走,哥倆只要不走錯路,都有美好的未來。

小哥倆要把錢都給錦書表達知遇之恩,錦書只拿了她該拿的那份。

他們從廟會上帶了不少吃的回來,吃的錦書留下了,多的錢她一分不拿。

“做買賣,親兄弟明算賬,該講義氣時不含糊,談錢時也必須算清楚,這樣關係才長久。”

錦書這一課,哥倆都仔細記在心裡,受益良多。

接下來的兩小時裡,小夥子們陸陸續續回來了。

除了李家兄弟,銷售最好的吳二賣了120盤。

這小子腦袋轉得快,把家裡的錄音機帶過去了,找了家認識的店鋪扯了電線,播放最流行的磁帶,所以賣得很好。

剩下四個銷量從十到三十不等,算是正常銷量。

最慘的是鐵男,被蚊子咬了一身包,就賣出去1盤,還是邊上賣炸臭豆腐的老闆娘看他可憐買的。

鐵男最晚回來,失魂落魄。

妹妹差點丟了,母親又住院,他本不想出攤,還是父親說他在家待著也幫不上忙,不如鍛鍊一下。

結果這麼慘,鐵男都懷疑人生了。

把賺的三塊錢遞過去,錦書平靜地從裡面抽了1塊2,剩下的讓他拿走。

鐵男垂頭喪氣地等她開口,他猜自己應該是表現最差的那個。

無論嫂子安慰他或是訓斥他,鐵男都會上火,男孩的尊嚴受挫了。

沒想到,錦書的話讓他十分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