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地形雪地車浩浩蕩蕩出發。

迷霧末世的第35天,暴雪封城的20天,室外氣溫達到零下10度,積雪厚到沒落六層樓房。

遠處六層高的老破小,整棟小區已經完全消失。

蕭凡隨行還帶著一名科研部的王院士,專門助他採集雪地樣本。

王院士透過空中飛過的無人機畫面,看見他原本的老破小樓房,如同突然一夜消失般,從未有出現的痕跡。

他忍不住失聲痛哭。

“謝謝蕭隊,我們差點都沒了。”

積雪加厚的極快,他投奔蕭凡的時候,積雪到他們的3層樓。現在短短兩週過去,已經整個小區消失無蹤。如果蕭凡那天沒有來,王院士家裡還有老母親,老父親,和年幼的孩子。他一想就忍不住渾身顫抖,都不敢往下想……

轟隆隆隆隆。

空中隱隱響起轟鳴。

小分隊所有人整齊“咔”上膛,警惕地對空中舉槍。視野中是白茫茫的迷霧,但他們絲毫不敢大意,這類轟鳴聲接下來,很可能是破空出現的變異大鳥。

蕭凡抬起眼,用真實之眼望去,輕鬆道。

“放心,只是一架直升機。”

程夷等人這才鬆了口氣。

“直升機?”

“我們小區怎麼會有直升機?”

“是官方來救援了?這麼久都沒來,突然就有救援機了?”

小區裡的人苦等一個月,都沒見到官方派救援機來接人。

突如其來的直升機,讓每個人眼前一亮。政府還在,官方還沒有崩潰,他們還是被官方記掛的。

只有蕭凡知道,這架直升機,應該就是浦西倖存者基地來接應袁老院士的救援機。要帶,也只會帶袁老院士一個人。

他半開玩笑,對科研部的王院士笑道。

“上面來接你的,去不去。”

全地形雪地車已經開到2號樓棟,賈大媽原有的信徒團,就聚集在2號樓中。

科研部王院士一愣,認真思考後,搖搖頭。

“有人的地方就有紛爭。這種浩劫下人人自危,我已經開出一張明牌,傻子才會賠上命去賭一張暗牌。”

王院士和蕭凡相視,都笑了。

和聰明人說話,就是省事不費勁。他的3級庇護所井然有序,科研中心一應俱全,是末世中的明牌,能看得見牌面,牌面還不小。何苦要去賭一張可能會爆的暗牌。

何賽飛咋咋呼呼問。

“什麼什麼?”

“蕭隊你們在說什麼,我怎麼每個字都聽得懂,連成一句話就聽不懂?”

啪!

“大人說話,小孩一邊玩去。”

“嗷疼。”

程夷拍完何賽飛後腦勺,對蕭凡低聲道。

“是接袁老院士的基地救援機吧,袁老被接走了我們怎麼辦?”

蕭凡同樣湊近道。

“放心吧,還從未有救援機成功起飛的先例。”

他目光淡定,看向救援機帶著悲憫。重生前,無線通告中全是救援機直升機墜落爆炸的訊息。盛世花園附近,更是從未有過直升機成功救援的經歷。

程夷心中一緊。

一次成功的,都沒有嗎?

……

救援機的轟鳴漸漸接近,2號樓裡信徒們也能聽見螺旋槳的轟鳴。

風聲凌厲,緊過一陣又一陣。

官方救援機開始掏出無線通話機,透過播音喇叭喊話。

“官方救助!官方救助!”

“請得到官方救助通知的袁為民先生,站在陽臺內側,等待懸梯放下。”

2號樓內擠著大量的信徒,上百個賈大媽曾經的信徒,擁擠地推搡,你推我擠。

陶女士是喊得最大聲的一個。

“救我!先救我!”

“快把我拉上去!我受夠了,真的受夠了!”

楊柳依衣著凌亂,內衣帶子都崩斷一根。她使勁推開身上壓著吮吻的中年男人,不去看那群男人醜陋,貪婪的嘴臉,對著露臺大喊。

“救我!求求你們!快救救我!”

她原本清純高冷的俏臉,瘦得脫相。焦慮和生存的壓力,讓她眼眶深深凹陷。哪怕是親媽來,都認不出這還是曾經心高氣傲的東華大學校花。

袁老院士激動地流下熱淚。

他終於等到了,等到了官方的救援機。

這架直升機,正是浦西倖存者基地透過醫學院老院長,聯絡他的運送機。

幾百號人瘋狂在2號樓各樓層奔跑,湧動。原本虛弱的倖存者,如同被一把火點燃,洶湧的人潮瘋狂撲向救援機懸梯。

“讓我上!”

“讓我先上!”

“讓我上你們這些混蛋!”

層層疊疊竄動的人頭,如同潮水般洶湧放肆。女子互相撕扯頭髮,長指甲互掐,男人大力推搡踩著女人的頭湧上直升機懸梯。

迷霧濃郁,救援機看不清下方情況,只能隱隱約約看見大量瘋狂的人群,互相推搡。數不清的倖存者因為人流擠壓,踩踏被推向露臺外。

嘭!

一個倖存者摔下24層頂樓露臺。

嘭!

又一個倖存者摔下24層頂樓露臺。

嘭嘭嘭!

接連不斷地慘叫,是一個又一個倖存者被瘋狂的踩踏,推到露臺外沿,重重跌落進厚重的積雪地中。

“救救我!救救我!我腿斷了!”

“我撞到什麼東西,肋骨不能動。”

“啊——!”

……

迷霧中,早就等候的巨型鞘翅米象,從四面八方快速爬行,蠕動巨大的昆蟲口器開始撕扯血淋淋的大腿骨。

甩下陽臺的人,本以為厚重積雪是防護墊,沒想到巨型米象從積雪中大量爬出,如同米缸裡翻滾的鞘翅米蟲,激動地瘋狂撕扯血肉,猙獰啃咬。

慘叫聲淒厲震盪,潔白的積雪地成為屍山血海!

救援機駕駛員很年輕,他聽見淒厲的慘叫,愣住。

“這是……怎麼了?”

“呼叫總部,呼叫總部,23號救援機出現救援困難,無法獲得袁為民先生的準確定位。”

對講機“沙沙”過後,沉穩的命令傳來。

“總檯收到,請加入以下無線頻道同目標通話。”

無線頻道加入。

年輕的救援駕駛員果然聽見袁老院士的聲音,但周圍是更嘈雜的女聲。他眉頭緊鎖,頂著瘋狂呼嘯的螺旋槳,對著對講機大喊。

“袁先生,你說什麼?”

“請再大聲一點?”

袁老院士喊得很用力,他手持對講機聲嘶力竭地大喊,但很快對講機被陶女士一把奪走。

陶女士激動地咧開狂喜嘴角。

“拿到了!我拿到了哈哈哈!直升機就是來救我的!”

“喂喂,聽見了嗎?我已經抓到懸梯上了,你快拉,拉我!快拉我!”

不等陶女士吼完,越來越多的倖存者男人們瘋狂扒拉住懸梯,如同緊緊抱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