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意識看向周圍,想要找到說話的人。

能有這樣的聲音,他長得肯定很好看。

“我在這裡。”

他又說話了,好像在我身後。

我猛地轉身,一個男人出現在我眼前。

暗紅色的喜袍,金絲腰帶,長髮如墨。

等等!

我為什麼看不清他的臉?

倒是他身上的喜袍布料,讓我瞧的格外清晰,看著像雲錦,千年前已經失傳的一種名貴衣料,我記得聽我們系教授講過的。

咻!

眼前喜袍消失。

我猛地抬頭,喜袍主人已經遠離了我。

我揉揉眼睛,抬頭去看他,卻發現我無論如何都看不清他長相,明明他離我並不遠啊!

驀地!

我心一驚,自己不會是遇到鬼了吧?

瞬間,我倒吸一口涼氣,手指顫抖地指著他“你、你…”

“莫怕。”他聲音帶著安撫,讓我莫名的對他產生信任,“跟我走,我帶你離開。”

他聲音又輕又柔,像羽毛掃過我的心尖。

癢癢的。

瞬間讓我受驚小心臟平復下來。

見他轉身就走,我趕緊跟上他。

奇怪的是,周圍那些看電影的村民居然主動給他讓出一條路來。

他們也不再堵著不讓我離開了。

隨著我們離開,我偷偷回頭看了眼。身後我剛剛看電影的地方忽然燃起了熊熊大火,大火中村民掙扎著,吶喊著。

卻怎麼都逃不出火海。

我頓時驚得大喊起來,“著火了著火了,快打119……”

被我死死拽住的男人,也就是帶我離開的男人,他一動不動地看著我。

雖然看不清他的臉,可我能感覺到他的視線,好像看小丑似的。

“救,救火啊!”

“如何救?”他反問我。

我,“打119火警電話啊!”

他輕笑一聲,反問,“那麼大火,你可感覺到了火焰的炙熱。”

我愣,他這樣一問,我才發現我們就站在大火三步外,卻絲毫感覺不到大火燃燒的炙烤感覺。

怎麼回事?

我無聲詢問他。

他沒說話,轉身帶著我繼續走。

大概五分鐘後,我到家了。

他停下腳步說:“我不喜歡吃甜品,下次給我送些人參來。”

我懵!

“啥?”

他笑了,笑聲很好聽,低沉有磁性。

“回去吧!”

說完,我都沒反應過來,眼前一黑再一亮,我睜開眼睛看到了我奶奶。

還有坐我身邊直哭的媽媽。

姐姐小聲安慰著媽媽。

“媽”我一骨碌爬起來,“怎麼了,是不是我爸欺負你了?”

我爸因為我媽沒給他生兒子,只要心裡不痛快就會欺負我媽。

嘶!

我媽倒抽一口涼氣,被我嚇得眼淚都縮了回去,怔怔地看著我,臉上是掩飾不住的驚悚。

不止我媽,就連我奶還有我姐都是震驚的模樣。

我不理解。

但下一秒,我媽一把抱住我“嗷”的一嗓子哭得好大聲。

外面我爸聽到動靜,掀開門簾進來,身後還有村醫,瘸子楊。

他曾經是我軍醫,因為戰場上腿受了傷,就退役了,然後回村裡做起來村醫。

他又姓楊,我們就習慣喊他瘸子楊,對此,他並不反感反而笑呵呵讓我就這麼喊他,這樣他覺得親切。

很怪的一個人。

“咋了?”

我爸看到我吃驚地張了張嘴,又默默閉上了。

還是瘸子楊拉開我媽,給我好一陣把脈,又問我“你覺得哪裡不舒服?”

我全程懵逼地搖頭,我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我怎麼了?我媽又怎麼了?”

“沒事,就是你暈倒在茅房門口了,你爸媽還有奶奶都很擔心你。”瘸子楊三言兩語給我解釋了一下。

我媽沒被我爸欺負就好,我放下心來。

不過,“我身體好得很,怎麼暈倒呢?你們逗我的吧!我剛跟村民去看露天電影回來,怎麼可能暈倒。”

聽到我這話,我奶瞬間瞪大瞳孔,“啥?你說啥?跟誰看電影了?去哪兒看的?”

我媽也緊張起來,“你這孩子咋跟誰都走呢!嗚嗚嗚嗚”

我眨眨眼,“昨天晚上我去茅房,看到好多人拿著板凳去看電影,她們說是寸頭二愣子家小子結婚才演的露天電影。媽,奶,想不到咱們村這個習慣還有啊!我還以為這麼多年過去,早不興演電影了呢!”

屋裡所有人除了我都沉默了。

誰都沒再說話。

第二天。

我媽見我沒事後,催著我趕緊回學校。

我不想太早回學校,當初聽說學考古後,可以靠這知識淘老物件一夜暴富,我一時信以為真就報了考古。

學考古一年後,我每天都在後悔中,老物件的寶貝沒淘到,人卻被學校裡那些老教授搞崩潰了。

只要想想回學校就要面對那些教授,我就頭疼。

我媽才不管那麼多,一個勁催著我爸送我去學校,我問我媽為什麼,我媽也不告訴我。

還是我姐見我沒事後,在回她婆家時讓我送送她,然後在路上偷偷告訴我,“咱們村,村頭二愣子家小子結婚都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他家辦喜事那天晚上發生了火災,把看電影的村民都燒死了。因為這個,二愣子家小子坐了牢,到現在都沒出來。”

這?

我傻眼了。

合著我那天晚上是被鬼給迷了,如果沒有那個穿喜服的男人,我差點就回不來了。

現在想想,我才感覺到了後怕。

也能理解我媽為什麼要我馬上離開老家了。

她擔心我再次被那些鬼村民給迷了去。

*

明天就要離開老家。

之前因發生了那件詭異的事後,晚上我媽陪我一起睡。

我的房間本來就不大,這下子更擁擠了。

搞得我一夜沒睡好,靠在床頭打瞌睡。

可就這樣一個瞌睡,讓我做了一個夢。

夢到了那天晚上救我的男人,還是一身紅喜服,看不清他的臉。

“你要離開。”他語氣帶著淡淡的憂傷,輕飄飄地讓我聽不太真。

“啊?哦!我這兩天開學,明天一早的高鐵。”

對他,我沒有太害怕。

可能是他救過我的原因吧!內心深處已經把他歸屬到了好人一欄裡面。

“這樣啊!”他輕輕嘆了口氣。

“怎麼了?你是不是有話要說?你救過我的命,就是我的恩人,你有話就直說吧!”

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全力以赴。

他淺淺一笑,“我確實有事請你幫忙。”

“你說,只要不是殺人放火,我都幫你。”我豪氣地拍拍胸口保證。

他衣袂飄飄,緩步向黑暗的前方走了幾步。我也跟著他走了幾步,直到他再次開口,“幫我挖個墳。”

啊?

“挖墳”這?好像不好吧!

挖人墳這事,怎麼看都不是人乾的事。

他微微點頭,解釋了句,“挖我的墳。”

“挖你的墳也不好吧!等等,你……你是鬼啊!”我心底明明知道他不可能是人,當聽到他親口承認後,我心臟還是收緊了那麼一瞬。

他緩緩轉身面向我,“你害怕了。”

害怕!

侮辱誰呢?

我膽子大可是學校出了名的。

我挺起胸膛耿直脖子,道:“我會怕?笑話,我膽子可大了,不然也不會學考古了。”

“好,那你現在幫我去挖。”

“我……”我洩氣了。

哪有人這麼執著挖自己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