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宜寧看向陳朔的雙眼中流露出些許困惑,抿嘴作沉思狀後,下了凳子,邁著小碎步往這邊走來。

步伐有些踉蹌和凌亂。

“你怎麼在這裡?”陳朔率先開口。

易宜寧雙手依然縮在袖子裡,可從鼓起的袖口看得出,她在握拳。

她自顧自說:“堂哥堂姐請我吃完夜宵,說帶我來見識一下夜生活,我們就來了。”

易宜寧眨巴著大眼睛:“你呢,你呢?”

陳朔站起來,如實回答:“我剛才和他們剛才在KTV玩,剛轉場。”

易宜寧點點頭,看了眼秦薇姿,為了掩蓋情緒笑了下,然後疑惑問:“我知道了,但是有個問題。”

“什麼?”

“你是那種分了手之後還會和前女友保持聯絡的人嗎?”

秦薇姿也認出了易宜寧,開口說:“他不喜歡我了。”

易宜寧倔強的看向她:“可你們在一起玩,在一起喝酒。”

撇過頭沉默了會,易宜寧又看向秦薇姿:“我跟你坦白,其實我們沒有在一起,那天是個很巧合的誤會,一切就像安排好了似的,所有事情都撞上了。”

“可,可是現在,我覺得是時候結束這段荒唐的關係了。”

易宜寧吸吸鼻子:“再見,陳朔。”

轉身要走的時候,易宜寧突然又回頭:“你有沒有想要解釋的部分?”

陳朔搖頭:“我不想找任何藉口和理由。”

何永源急了,站起來攔住易宜寧:“一0學姐,陳朔今晚是為了我才出來的,薇薇嫂子說要給我介紹物件,我特別想脫單,所以才出來的,真的,不信你問薇薇嫂子。”

易宜寧淡然一笑:“你都喊薇薇嫂子了,我還有什麼好說的。”

何永源:“.....”

源兒恨不得扇自己一個耳光。

踏馬的自己怎麼就改不了說話不過腦子的臭毛病。

“走了,拜拜。”易宜寧衝陳朔揮揮手,很灑脫,“這幾天給你添麻煩了,對不起。”

說完,小跑回了高臺桌,埋頭看書。

易乾想過來,但卻被易宜寧攔住。

何永源著急忙慌:“阿朔,我踏馬的,完了,說錯話了。”

秦薇姿頹然枕著手臂,輕輕抽泣。

你要說不冤吧,也確實不冤枉,可要說一點兒都不冤的話,還是有點冤的。

莫晗依然託著下巴,饒有興致問:“陳朔同學,你該怎麼辦呢?”

陳朔也很無語。

說實話,就想看看吊帶睡裙而已,誰知道能這麼巧。

今晚要做的,是和秦薇姿告別,然後獲得易宜寧的諒解。

怎麼看,都是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一口喝掉雞尾酒,陳朔走上已經空無一人的舞臺,抱起吉他試了試音色,掃了幾個和絃,試了試大橫按。

都行。

神之一手還在。

酒吧老闆見有人在舞臺上,立刻上前制止:“這位客人,我們的舞臺只給駐唱歌手使用,不對外開放,請您見諒。”

陳朔看向老闆:“開一瓶你們店最貴的酒。”

老闆蹙眉:“客人,這是我店裡的規矩,請你遵守!”

“兩瓶。”

“客人,我開這家店的初衷,就是給所有喜歡寧靜氣氛和音樂的人們一個容身之所,而不是給喜歡顯擺的人一個舞臺。”

“三瓶。”

“英俊的少年,你為何執迷不悟呢?”

“四瓶。”

“看來您是真正熱愛音樂的人,但我有我的堅持。”

“五瓶。”

“下來吧貴賓,這個話筒不太好,我給您換一個。”

老闆麻利的換上新話筒,又去調音臺操作了番,還貼心問:“貴賓,需要混響嗎?”

陳朔搖搖頭,對著話筒輕輕呵了口氣。

“叨擾大家了,碰到了點突發情況,又沒什麼特別好的口才,就想給大家唱首歌,《阿拉斯加海灣》”

誰說重生只能賺別人的錢。

我還能剽竊別人的歌。

這首歌是20年出來的,菲道爾原唱,藍心羽翻唱的版本較為廣為流傳,但陳朔個人還是喜歡原版。

適合吉他獨唱。

一位很有氣質的女客人抬手揮了揮,好奇問:“為什麼叫阿拉斯加海灣呢?”

陳朔想了想,回答:“因為阿拉斯加海灣是個非常神奇的地方,由兩個不同海域形成,卻因為密度差異無法相融,形成兩種截然不同的顏色。”

“如果換做人與人的關係,就是遺憾。”

莫晗舉起雙手鼓了鼓掌:“請開始你的表演。”

絃音響起,陳朔微微靠近話筒。

“上天吶,難道你看不出我很愛她,怎麼明明相愛的兩個人,你要拆散他們吶”

“上天吶,你千萬不要偷偷告訴她,在無數夜深夜靜的夜晚,有個人在想她”

我們沒有機會在一起了,但也會在往後的日子裡,抱著虔誠的心祝福你。

秦薇姿啊,我的初戀吶,你會自己奔赴未來的對吧。

秦薇姿緩緩抬起頭,望向舞臺上的陳朔。

在高中時候,自己始終趾高氣昂的走在前面,陳朔揹著她的書包,總會緊張的問:“你水壺怎麼是滿的,是不是一整天都沒怎麼喝水啊?”

那時秦薇姿從沒想過有一天陳朔會離開自己,她覺得無論自己走多遠,陳朔都會跟在身後。

他跟我正式的告別嗎?

不是的,他依然擔心,擔心離開了他,自己會過得不好。

“上天吶,她最近是否不再失眠啦,願世間萬物化作一縷風,替我擁抱她。”

“以後的日子你要好好照顧她,我不在她身旁你不能欺負她..”

“別讓人走進她心裡最後卻又離開她,因為我不願,再看她流淚啦...”

“希望我的努力能夠趕上她,有天我能給她完整的一個家”

“可若你安排了別人給她,我會祝福她”

一一0小學姐,如果算了,那就算了吧,反正怎麼樣,你都會過得最幸福的。

“上天你別管我,就讓她幸福吧”

“上天吶,你千萬不要偷偷告訴她,在無數夜深人靜的夜晚,我依舊在想她..”

一曲終了,陳朔直接放下吉他,也沒給鼓掌的客人們回應,拿起五瓶洋酒中的一瓶,仰頭就灌。

不醉不行。

這裡有兩個女生,送誰你都會徹底失去另外一個。

那麼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她們送自己。

何永源嚇得不行,忙阻止:“阿朔,別這樣,傷身子!”

“讓我喝。”陳朔痛苦不堪,“除了喝酒,我還能做什麼?”

“你太痴情了陳朔!”何永源努力彌補自己的過錯,“真是個大笨蛋,你是我見過對女孩子最痴情的蠢貨!”

“罵我吧,怎麼罵我都不會醒的!”

易乾看著仰頭灌酒的陳朔,皺眉對易宜寧說:“你一句話,我找人辦了他。”

“殺人是犯法的,老哥。”

“那就讓他嚐嚐我的厲害!”

“哪個腸啊?”

易乾不可思議的看著自己的堂妹,凌亂不堪:“你你你,你才跟他認識幾天啊,怎麼就學成這樣了!?”

“我也不知道。”

易宜寧搖搖頭,呢喃低語:“可若你安排了別人給他,我會祝福他..”

“做不到。”易宜寧忽然說。

“啊?”

易宜寧微微蹙眉:“做不到祝福他,還是很想聽他狡辯。”

堂姐易瀾單手撐著下顎,苦笑看向易乾:“完蛋啦,我們小妹要出大事啦。”

易宜寧冷著臉走向陳朔,同時秦薇姿也站了起來。

“別喝了。”

“不準再喝了。”

陳朔放下酒瓶,老闆眼疾手快就要去開第二瓶。

陳朔一把奪過,怒視老闆:“你怎麼回事,沒聽見她們不准我喝了嗎,有沒有眼力勁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