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進了門,當然是薛東揚用不可細說的手段開啟的。

裡面是個非常樸素,普通的院子。

又開啟了房間的門。

這一下,帶路的嬸子忍不住驚呼了一聲。

房間裡,一片混亂。

根本不用多看,幾乎就可以肯定這裡是第一現場了。地上,桌子上,都是土。

那土,一看就是特意灑在上面的。

薛東揚用刀柄抹開一些土,只見土的下面,是乾涸了的深紅色的血跡。

“大人,是血。”薛東揚說:“有不少。”

屋子裡,一片一片的,大片的血跡上面都覆蓋著泥土,星星點點的就沒管了,直接敞著。

方明宴讓鄰居嬸子出去緩一緩,吩咐下人將土全部清理掉。

這土和院子裡的土是一模一樣的,應該就是從院子裡臨時鏟的,灑在土上,為了遮蓋土的氣味,也不會找來蟲蟻,免得覺隔壁鄰居起疑心。

土清理乾淨,這下看的清楚了,就是一個屠殺現場。

在桌子底下,找到了刀。

就是廚房裡常用的刀,和死者身上的刀傷形狀是溫和的。刀上面全是血,可惜也測不了DNA,即便找到兇器,若兇器是個平平無奇的東西,那也無用。

在桌子邊上,還找到了一根衣帶。這應該是秋娘的衣服,她就是被這根衣帶勒死的。

不過堂屋裡不單單隻有這一根衣帶,好幾件衣服散落著,大人孩子的衣服都有,看起來像是在外面晾曬的衣服,剛好收進來的時候。

可是姜雲心在房間裡轉了兩圈。

“還少一個兇器。”姜雲心道:“秋娘的兒子是被砸死的,後腦有一個圓形傷口,那是一個非常僵硬的圓形物體,現場沒有。”

而且那是個什麼東西呢,姜雲心一直在想,也沒想出來。

那東西不大,還沒有姜雲心的一個拳頭大,但是非常,非常的硬。

“會不會是這個?”薛東揚拿起地上滾落的一個罈子:“這個罈子圓的。”

“不可能。”姜雲心搖頭:“這罈子才多硬,別看砸在地上沒裂,但砸腦袋上,最多也就是砸破皮,或者砸得一陣頭暈,是絕對不可能把頭顱砸出一個洞來的。”

頭顱的硬度,超出很多人現象。

姜雲心拿起罈子,用手指敲了敲。

不用試,肯定沒那麼硬。這就是個尋常人家用的醃鹹菜的罈子,還不是厚實的那種。

姜雲心是仵作,大家決定相信她。方明宴走過去拿起罈子,在外面的牆上一敲。

啪的一聲,罈子破了,確實不結實。

刺死唐奇志的刀,找到了。

勒死秋娘的衣帶,找到了。

那砸死孩子的球形硬物,在哪裡?

“找。”方明宴說:“把房間再搜查一遍,還有院子,一個角落都不要放過。”

根據傷口的形狀,姜雲心判斷的兇器形狀和大小,這個球不會大,一個比拳頭還小的球,在一個有三間房的院子裡,並不好找。

如果真的想藏起來,隨便在院子挖個坑一埋,找起來都難如登天。

找了一圈,沒有收穫。

“如此看來,這個兇器被兇手帶走了。”方明宴說:“兇手留下了同樣作為兇器的刀和衣帶,卻帶走了一個圓球,似乎這個球,與眾不同。”

刀和衣帶都是唐家家裡的東西,就算是被發現,也不能從他們身上暴露兇手的身份。

但是那個圓球不一樣,圓球必然會洩露什麼,所以兇手將它帶走。

唐家的臥室裡,沒有被翻動的跡象,差役搜查了一下,找到了一些碎銀子。秋娘被發現的屍體上,也帶著髮簪。

不是仇殺。

從冉石提供的情況看,很有可能是情殺。

但是鄰居真是無論如何也不相信秋娘會有外心,而且還找了一個比自己兒子大不了幾歲的少年?這怎麼可能。但凡說秋娘跟一個年紀大一些的在一起,她們都覺得能接受一些。

方明宴薛東揚等人也覺得確實如此。

倒是姜雲心隨口說了一句:“比自己小也沒什麼。”

這話一聽,方明宴立刻道:“你也覺得比自己小的好?”

方明宴比姜雲心,可是大上兩歲的。難道姜雲心更喜歡年紀小一些的,嫌棄自己年紀大了?

姜雲心愣了一下,頓時明白方明宴想岔了。

“我不是說小的好。”姜雲心非常嚴肅地解釋:“我的意思是,只要兩情相悅又豈在朝朝暮暮,不是相互喜歡,年紀不是問題,大一點小一點都不是問題。”

這還差不多,方明宴滿意點頭。

姜雲心鬆了一口氣,她可不能告訴方明宴,她上輩子死的時候,可比方明宴現在要大將近十歲,那可是有一顆老阿姨的心了。

現在面對方明宴,有時候就難免生出一種調戲弟弟的感覺。

不過不能說,嘿嘿,佔了便宜自己知道就行,財不外露。

唐家的屋子裡沒有找到什麼,如今最大的線索,就剩下貨郎了。

京城裡有許多貨郎,走街串巷,買進賣出。

大部分貨郎都是一行幹很久的,這個行當辛苦,但是利潤還可以,有些人幹了半輩子,積攢下一些本錢,就可以弄個小鋪子,成為掌櫃的。

因為冉石看見貨郎和秋娘見面,是在酒樓門口。他們便以酒樓為中心,調查周邊所有的貨郎,年輕個子高的,之前常來,現在不見了的,也行。

姜雲心沒有跟著找人,那個事情她不擅長,也沒有讓一個仵作跟著調查問詢的道理。她的心思,全在兇器上。

三具屍體已經被運回來刑獄司的停屍房,姜雲心在桌子上,根據孩子後腦的傷,畫下了她能想到的,各種各樣的兇器的樣子。

然後又上街去轉。

荊風華跟在她後面。

方明宴自然是忙的,讓姜雲心一個人到處跑他也不放心,想來想去不如讓荊風華跟著,讓他們組隊自己去調查。

荊風華會武功,和姜雲心關係又好,若是遇到了什麼事情,也能保護她。

至於他們倆的關係,方明宴早已經接受了。

不是兄妹親似兄妹,這陳年老醋就別吃了,吃多了酸得慌。

荊風華對陪姜雲心出去是沒意見的,但是問:“去哪兒?”

“逛街。”

“具體呢?”

“沒具體,逛哪兒算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