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明宴見姜雲心一直在看那杯子,還以為她喜歡,便道:“你喜歡這個?”

雖然不管是人骨還是動物骸骨,都不是什麼吉利的東西。但姜雲心是個仵作,仵作眼裡沒有什麼吉利不吉利,好看就行。

“不是,我不是喜歡。”姜雲心說:“我就好奇,為什麼山裡會有這個傳說,這個骨杯,是從什麼地方來的。”

眾人順著溪流往上看。

薛東揚說:“這骨杯,有沒有可能是從上面被溪水衝下來的?”

很有這個可能,要不然的話,為什麼會在河邊呢。這山挺大挺深的,深山裡有點什麼,根本就發現不了。

薛東揚這麼一說,大家都來了興趣。

紀若萱第一個提議:“要不我們順著溪水,往上找找,說不定還能碰見什麼有意思的東西。”

眾人十分無語。

方明宴也發現了,對這骨杯,姜雲心興趣一般,倒是紀若萱十分喜歡,這個重口味的姑娘。

不過閒著也是閒著,反正是出來遊山玩水的,遊哪個山都行,玩哪個水都行。

於是眾人乾脆也不釣魚也不吃魚了,讓人收拾東西先回去,他們幾個順著小溪的方向,往上走去。

山中的溪流,源頭是什麼?

姜雲心還真沒有去追尋過山泉的源頭,被紀若萱拽著,也十分有興趣。

山上沒有住家,這山泉水清澈透亮,除了動物會在裡面飲水洗澡之外,沒有一點點其他的汙染。不過還是不敢喝,害怕有寄生蟲什麼的。

其實方明宴他們以前沒有那麼講究,出門在外,這樣清澈透亮的水,肯定是會直接喝的。

但是姜雲心說不行,除非快要渴死了,迫不得已才能喝。正常情況下,無論看起來水質多好的水,也必須燒開放涼才能喝。

一行人浩浩蕩蕩,熱熱鬧鬧,彷彿尋寶一般,跟著蜿蜒的溪流一路往上。

山路不好走,沒人走過的山路更不好走。

山裡是沒有正經的路的,開始的時候還有進出的人踩出來的一條小道,說是小道,其實就是中間一道平整一些地,只夠一個人走過的泥土路。

再往後,就連這種路也沒有了,進了真正的山裡。

薛東揚拿著砍刀在前面開路,不時地劈一下樹枝樹幹。再踩一下,礙事兒的枯枝踩下。

兩個姑娘走在中間,前後都有人保護。

就這,路也不好走。

男人不好說什麼,要是抱怨了的話好像自己有點弱,姜雲心毫不客氣地埋怨紀若萱。

“你說你,好好的莊園不待,吃吃喝喝摸摸小鹿不好嗎,非要來山裡找什麼小溪的源頭。”姜雲心嘆口氣:“我這一身衣服都毀了,鞋子也毀了。”

要不是前面幾個人開路,臉都要毀了。

紀若萱這會兒可能也有點後悔了,但是什麼都沒找到,也不好意思喊停,要是現在喊停的話,那之前的路不就白走了嗎?

於是她只好咬牙堅持著,大家也都堅持著,好在都是會武功的,方明宴悄悄問姜雲心:“累了麼,要不要我揹你?”

雖然是悄悄,可是大家一個挨一個走路,離得都不遠,都聽見了。

簡直是喪心病狂,眾人都覺得很撐。特別是紀若萱,十分鬱悶。萬一姜雲心真的點頭,那豈不是隻有她一個需要走路了?

那可就真是扎心的嘞。

幸虧姜雲心沒有點頭。

眾人正一邊閒話一邊走著,最前面的薛東揚突然停了下來。

他們出發已經走了兩個時辰,天都有些黑了,也進入了山林深處,幸虧出來的時候就已經計劃過了,可能要在山裡過夜。

今晚上的溫度不會太低,他們帶了乾糧,溪裡有水,只要燃上篝火,過一夜問題不大。

薛東揚一停,大家紛紛往前看去。

方明宴問:“怎麼了?”

薛東揚的聲音有些奇怪:“前面……好像真的有點不對勁。”

眾人都來了興致,一起往前擠。果然,在昏暗的夜色中,好像有一個屋子隱藏在樹林中,若隱若現的。

“好像有個廟。”薛東揚說。

大山裡有個廟,這就挺奇怪的。這要是一個人兩個人路過,說不定嚇得拔腿就跑,但是他們這麼多人,就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是一點兒都不怕的,當下修整了一下方位,鎖定目標走了過去。

很快就走到了面前,那果真是一個廟。

非常小的一個廟,總共就一間房子那種,裡面一個髒得分不清顏色的蒲團,蒲團後面,供著一尊神像。

但是這個神像,眾人看來看去,還真不知是什麼。

但是在神像面前有一張長條供桌,桌子上放著幾樣器具,那幾樣東西,和紀若萱挖到的杯子一樣,都是白骨雕刻而成。

有三隻杯子,一副筷子,一隻碗。

其他的都還好,但是當姜雲心拿起那隻碗的時候,徹底變了臉色。

“這不是動物骸骨。”姜雲心拿著那個所謂的碗仔細端詳:“這就是人的骸骨。”

方明宴立刻道:“你確定。”

姜雲心點頭:“這就是人的頭骨打磨之後的樣子,動物的骨頭和人的是不一樣的。小塊的單獨部位不好區分,但是大塊的是有分別的。”

用動物骨頭來打磨器具,雖然也不是太正常,但畢竟不犯法。有些人說不定就有這特殊愛好,比如骨笛什麼的,只要這動物不是你從別人家裡偷來的,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這個年代的動物還很猖獗,和人在這個地球上打得有來有往,所以沒有法律保護的說法。你有那個本事,打了老虎老虎就是你的,打了野豬野豬就是你的,打了熊貓熊貓也是你的。

但是用人骨打磨,除非是自己家裡人,要不然的話,可就是重罪了。

不管殺人還是辱屍,那都是重罪。

天已經黑了,點起了一根根的火把,桌子上還有香爐,方明宴撥弄了一下。

“這裡不是荒廟。”方明宴說:“看這香,是最近有人來過的。”

山裡雨水多,潮溼,香燭但凡在山裡過了一個夏季,都不是現在這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