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凡只是隨意看了一眼。

那隻兇悍猛虎瞬間安分下來,像只小貓兒似的躺在地上打滾,十分討好的蹭著葉凡小腿,嗷嗚嗷嗚叫著。

沈重握著旱菸槍的手一頓。

他看向葉凡的目光帶著些許欣賞:“看來你有幾分武道天賦,我的心虎居然不願出手傷你。你可願拜我為師,我許你未來——宗師可期!”

葉凡神色古怪。

這畫大餅的水平真不如蘇清歡。

那傻女人收徒一開口就是長生不死位列仙班,就區區宗師還得未來可期?

抱歉。

對武道真沒興趣,格局太小。

看出面前年輕人臉上的嫌棄,沈重十分遺憾道:

“可惜啊可惜,我短棍沈重很久沒動過收徒的念頭了,你進去吧。只是過了這個村,就再沒這個店嘍。”

短棍沈重。

這四個字一出。

讓圍攏在白家府邸外的那些大人物盡皆駭然。

“難道是西北那位棍瘋子?”

“沈重可能重名,但除了三十年前,那個一人一棍連挑西北二十六家武館的瘋子,誰敢在名字前冠以短棍二字。”

“嘶,三十年前沈重就是六品巔峰,他現在是什麼境界,難道……已是武道宗師?”

“不可能,燕京姜家那位八品武宗曾說過,沈重氣血衰敗,傷了武道根基,再無晉升上三品的希望。”

“不愧是江南白家,竟招攬到了沈重,倒是這年輕人錯過了大好機緣,怕是得悔恨終身。”

“……”

對於被認出這件事,沈重並不意外。

當年好歹是武道界的風雲人物,只差半步便能位列宗師名揚天下,被認出很正常。

他頗有些得意的看向葉凡,等待這個年輕人的納頭便拜。

短棍沈重!

聽聽,這名號多霸氣。

一般有這名號的,少說得是一位七品宗師。

但沈重等了半天也沒等到預想的畫面,頓時決定給個臺階下,畢竟年輕人臉皮都薄。

他咳嗽一聲:“小夥子,你是不是有話想說?”

“嗯。”

“說吧。”

沈重坐直身體,等待弟子的三拜九叩。

“旱菸少抽,六味花作為菸絲的確可以減輕臟腑暗傷帶來的疼痛,但長期吸食會折壽。”

葉凡說罷。

不顧表情愕然的沈重,撩起白袍踏入白家宅邸之中,宋慶連忙跟上。

沈重看向葉凡背影,眉頭深深皺起。

他臟腑受了暗傷這件事,今日有資格進入白家老宅大門的奇人異士都能看出來,但只有寥寥一人能聞出菸絲是‘六味花’。

而這一人。

是被譽為‘五十年內最有可能成為第四位杏林聖手’的孫思邈後人孫正。

沈重深深嘆了口氣:“可惜了,這麼一個好苗子不練武學了醫,但想要治好白家千金的怪病……難啊。”

……

……

進入白家老宅。

穿過垂花門走向二進院的西廂房。

一路上假山水池應有盡有,但路上沒看到一個傭人或者保姆,空蕩的反倒有些陰森。

西廂房外。

零零散散站著七八個人,沒有一個看著像醫生。

有穿著短袖跟沙灘褲像是來渡假的遊客,有一身白色勁裝的武者,還有跟葉凡一樣穿著道袍的道士。

當然。

最顯眼的當屬那個比葉凡還要帥氣三分,像是男偶像的帥哥——

孫正!

似是感知到被人注視。

孫正扭頭回看,很快就看到葉凡,十分震驚道:“你怎麼在這!”

不等回答。

孫正壓低聲音道:“葉凡,你趕緊出去,白家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受人之託,前來看病救人。”

“……你會個屁的醫術。葉凡,你是不是瘋了,怎麼什麼熱鬧都敢湊,白九爺要是知道你騙他,會殺了你的!”

孫正氣到伸出右手推向葉凡。

只是他忘了,右手的手骨裂了還沒好呢,這一推頓時疼得冷汗涔涔,差點當場暈厥。

“孩子,你沒事吧?”

葉凡關心道,孫正老祖宗孫思邈算是自己半個師兄,得替師兄照顧好後代。

雖然是關心。

可聽在孫正耳中就是赤裸裸的嘲諷……

他狠狠瞪了葉凡一眼,轉身不再搭理對方。

對於葉凡這個情敵,孫正能上來提醒兩句已經算仁至義盡。

這時。

場中突然安靜下來。

一位穿著黑色唐裝,國字臉不怒自威的老者緩步走來。

老者年紀約莫七十歲,挺著十分顯眼的啤酒肚,但眼中沒有絲毫渾濁,反倒閃爍精光。

他。

便是跺跺腳,就能讓江南顫三顫的白九爺!

白九掃視一圈。

人群中有熟面孔,也有生面孔。

當看到宋慶時,白九面色一沉:“誰讓你來的!”

宋慶硬著頭皮道:“九爺,我帶葉道長來給小卉看看病,說不定有什麼辦法。”

白九深深望了一眼葉凡,很快便收回目光,對宋慶的推舉不抱希望。

甚至。

就連其他透過沈重考驗的奇人異士,也不抱希望。

因為過去幾年。

白家耗費了大量人脈跟金錢,請了國內外無數名醫,甚至包括兩位杏林聖手都沒能看好孫女白卉的怪病。

白九這次釋出懸賞令,實在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諸位今天來到這裡,是給我白家面子,不論能否治好我孫女,都有厚禮送上。”

“若誰能治好她,我可以答應任意一個要求,哪怕是我白某人的命,或者白家全部資產!”

“我孫女就在西廂房,諸位……隨我來吧。”

白九邁步。

眾人緊隨其後。

敢來白家問診的,對自身醫術水平那都是相當有自信,一個個昂首挺胸。

抱著右手呲牙咧嘴的孫正走在最後,忍不住在心底腹誹。

一群白痴,白家千金的病情要真這麼簡單,能讓白九爺說出散盡家財的話?

“咣”

“咣”

“咣”

隨著靠近西廂房,能聽到屋內傳來鎖鏈晃動的聲音,還有十分痛苦的嗚咽聲。

白九推開門,眾人紛紛倒吸一口涼氣。

屋內是十分中式的裝修,全是木質傢俱,牆壁上掛著名家畫作,可謂極盡奢華。

但一張特製的鐵床特別顯眼。

其上躺著一位十八九歲的少女,看上去柔柔弱弱手無縛雞之力。

只是一雙美眸血紅,情緒極不穩定瘋狂掙扎,數條鐵鏈捆縛住了她的四肢,連帶著軀體也捆綁在鐵床上,口中還塞了麻布。

饒是如此,少女的劇烈掙扎依舊讓鐵床瘋狂晃動,看起來十分驚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