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長矛劃出一條長長的血線,直接越過數里的距離,戳到易平陽身前。

“這麼快?”易平陽更顯驚駭,只能回鐧一橫,擋在身前。

咣!

如被萬斤巨錘擊中,易平陽直接往後退了數百米。

身心俱震,他的金丹彷彿都被打偏了原位,真氣劇烈震盪著,而浮光寶鐧上,也現出一絲裂痕。

易平陽的金丹,不過是最普通的一品,凝脈境中可以耍威風,但在金丹境中不算強者。而浮光寶鐧,也不算很好的法寶,五階下品,還是他凝脈境時在慈雲派時得的,雲山域根本無法得到。

面對如此強硬的一擊,他有些吃不消了。

王悅所在的昌氏一族,繼承了蛙類的許多特性,以力大無窮著稱,尤其是瞬間的爆發力,人類無法與之相比。

而且王悅一生幾乎都是在殺戮中成長起來的,對勝利的渴望,對戰鬥的把握,比易平陽要強很多。

即使易平陽沒有耗費精力去維持大陣,也不會是他的對手。

何況現在只有不到五成實力的易平陽?

“勝負已分,你可以死了。”

勝機在握,王悅毫不猶豫,血色長矛凌空而起,再度落下,狠狠的砸向易平陽。

面對更加凌厲的一擊,易平陽無法可想,只能拼死一搏。

金丹驟然一暗,其中的真氣幾乎全然抽出,盡數輸入到浮光寶鐧中。

寶鐧發出耀眼的光芒,金光如暮。形成一道凝如實質的光牆。將他完完全全的護住。

啪!

金光散落如雨。易平陽引以自傲的光牆,如同破布一樣的被擊碎,不復蹤影。

浮光寶鐧頓時長矛被甩到一邊,而長矛的餘波猛然抽到易平陽身上,直將他抽出幾百米外。

噗,一口老血直噴出幾米,易平陽歪倒在地上,似乎再也爬不起來了。

王悅哈哈狂笑。一步步逼近。

易平陽緩緩的撐起身體,懍然看著王悅,“過來吧,大不了我們一起死!”

他身上陡然冒出許多金光,如無數重光暈,從上到下,將他團團罩住。

“自爆金丹?哼,以你現在的能力,自爆能有多少威力!”王悅嘴裡說著,但卻停下了腳步。

自爆金丹。幾乎是金丹境修者威力最大的技能,也是最後的技能。將積蓄在金丹裡的一切能量。全然爆出,自己身隕道消不提,周圍幾十裡內,都很難有生物存活。

所以打敗金丹境修者容易,但要活捉就千難萬難,大多數時候,金丹境修者都可以憑藉自爆威脅,逃出生天。

易平陽以此為威脅,逼得王悅暫時停下了腳步。但他自己也清楚,自己的金丹中幾乎沒有真氣全是靈氣,強弩之末,就算自爆,也不一定能殺死王悅。倒是周圍的凝脈境修者和平陽城,肯定要跟著他陪葬。

而最主要的是,他根本不想自爆金丹。

兩人僵持著。

易平陽眼光不住閃動,似在尋找脫身之法。而王悅凝視著他,沉思。

“哼,我不信你能炸死我,更不信你會捨得自爆,金丹境修者,會這麼不惜身嗎?尤其是你這樣怕死的傢伙!你若老實投降,我還可以饒你一命。”

思慮了一會,王悅緩緩朝易平陽走去。

易平陽神色微變,“你再來,再來我就真的自爆了!”

“我不信。”王悅沒有停下。

看著王悅逼近,易平陽的心漸漸沉下去,“自爆,難道真的要自爆,可是我還不想死啊!”

這種無力感,和麵對李長眉時有些相似,但那時他知道,李長眉絕不會殺他,而現在完全不同。

“要不我就……”

他的身體漸漸軟下去。

“滾開!在這裡自爆金丹,你想平陽城陪著你死嗎!”

半空中,突然傳來一聲怒吼。

李暮手持破軍長戟,橫戟而立,從空中緩緩降下。他身上時刻都沐浴著一層金色柔光,彷彿披著一層金甲,威武如神將。

易平陽和王悅頓時驚詫萬分,以他們的神識,竟然沒有發現有人離他們如此之近。

王悅感覺到一股莫名的危機,立即後退了好幾裡,面目猙然,看著從天而降的李暮。

而易平陽怔在原地,眼睛瞪得有如銅鈴,眼珠似乎都要掉出來,完全不敢相信。他張大了嘴,手足顫抖著指向徐暮,“你,是徐暮?”

李暮的眼中,露出許多不屑,“你要自爆就滾遠點,不要在這裡。”

“你金丹境了,這,怎麼可能做到,你到底是誰?”

易平陽雙手抱頭,扯著皺紋,到現在也不敢相信。

一個幾年前任他揉捏的築基境修者,現在竟然成為金丹境,甚至還超越了他?這不可能!

“滾不滾?”李暮的聲音很冷,並不回應。

“走,走,我馬上就走!”

易平陽高聲喊道,如喪家之犬。他才意識到,有了徐暮這個金丹境來幫手,自己可以安然逃脫。

身軀如電,眨眼間就消失了蹤影,都沒有回頭再看一眼平陽城。

李暮沒有看他,凝然的眼瞳中,透出深深的鄙夷。

易平陽,在徐暮心裡,一直是一座大山,壓得他喘不過氣,逼迫他一步步前進。雖然徐暮痛恨易平陽,但也很佩服易平陽,畢竟易平陽的實力和為平陽城所做的一切,都很值得人敬佩。

即使是仇人也不例外。

李暮設想過無數次和易平陽再次碰面,並完美復仇的場景,也早就認定自己一定會擊倒易平陽,越過這座大山,開創新的局面。

但從沒想過,真見到易平陽時,他卻已經變成了這個模樣。

如喪考妣,喪家之犬,懦夫,毫無過去的風骨。如果徐暮不出現,只怕他會跪伏在王悅腳下,搖頭乞憐。

修者境界高了,反而更怕死了,易平陽之前的心志,也被丟得一乾二淨。

修真的確艱難,到了金丹境的修者,誰也不願意死,但這樣的表現,今後又怎麼可能再突破?在徐暮看來,修者只有不畏死,勇往直前,迎難而上,心性和實力才可能不斷突破,達到新的巔峰。

現在的易平陽,根本不需要徐暮去打倒,他已經不配做徐暮的對手了。

他在李暮心中已經死了,再沒有任何超越的價值,兩人同是金丹境,但心性境界,有如雲泥。

“你是誰?”

王悅注視著李暮,冷然道。

他沒有阻擋易平陽的離去,眼前的李暮,顯然是更強大的敵人,他無法分心。

就算易平陽逃出去也無妨,他已經受了重創,心志更接近崩潰,恐怕以後都不敢面對他,也不再是他的威脅。

只要宰了面前的李暮,雲山域就沒有人是他的對手。整個雲山域,都將成為他的屠宰場,血流成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