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其樂融融地吃著飯。

沈國德趁著這機會,話題從東轉到西,頻繁問華清越的學習、工作和愛好,跟華夫人問宋茉一樣,越問越滿意,特意點宋茉名字讓她多跟華清越交流交流,說什麼都是學習好的人應該都有共同話題,還提議兩家一起出去旅遊溝通感情。

越說越來勁,好像下一秒就要綁了宋茉和華清越進洞房。

而這兩位主人公淡定得很,偶爾眼神對上了還能相視微笑,目光如出一轍的淡定沉寂。

反觀宋茉身邊那位大馬金刀坐著的男人,臉色倒是難看得很,像誰欠他八千萬一樣,黑沉沉的,吃個飯大口嚼著,倒沒發出聲音,外放豪氣的架勢。

偶爾聽到什麼談戀愛,就繃著臉,陰戾眼風橫掃那個癲公,一臉不耐地輕嗤。

中途,宋茉想給秦月裝點蝦回去吃,她媽喜歡吃蝦。

手剛準備一動,她面前就出現了兩盤蝦,一盤比較多,另一盤相對比較少。

居然全都剝好了,剝得乾乾淨淨。

她一愣,扭臉看向沈斯京。

沈斯京視線平淡滑過她怔然的臉,嗓音粗劣:“別誤會,不是因為我擔心她,她就算餓死都跟我沒關係。只是因為她是你媽。”

宋茉垂眼,乖聲嗯了一聲,然後拿著兩盤剝好的蝦同時往塑膠包裝盒上倒,手突然被握住,沈斯京正皺眉看著她,一臉不理解:“你幹嘛?”

“你不是給我媽剝的嗎?”

“是啊。”沈斯京指了下她手裡拿著的那盤滿滿的蝦,“但這一盤是我給你剝的。”然後將這盤蝦倒進她的碗裡,“你自己吃。”

然後把那盤比較少的蝦倒進塑膠包裝盒裡:“這才是給你媽的。”

“......”

沈斯京本來沒想給秦月剝蝦的,他可沒那個閒好心,但他覺得,要是他不剝,宋茉肯定表面上不動,暗地裡回到家給她媽一個個剝好,手指可能還會不小心被劃傷,她又會累,既然這樣,乾脆全剝了。

聞言,宋茉微微一怔,哦了一聲。

然後默默地,把自己手邊那盤剛才自己剝好的蝦,也是滿滿一盤,擺在男人面前。

沈斯京看她,挑眉。

只見女生垂下頭,沒看他,紙巾輕輕摁嘴角,目光平靜,淡聲說:“這是我剛才給你剝的。”

沈斯京整個人一頓。

她側頭,看著他。

兩人無聲對視。

心臟在緩慢地,一下一下,鼓動。

“我去,這高跟鞋穿的我累死了,媽你下次別買......”

突然,門口出現一個女人。

餐桌上的所有人循聲望去。

很高,黑色大波浪卷、皓雪肌膚,紅唇、深邃豔麗,恨天高,腳踝極為繁複精緻的小蝴蝶紋身,馥郁張揚的香水味銷魂好聞,透著一股無形的氣場。

——漂亮到有攻擊性的女人,但看起來感覺心眼沒多少。

華初恩三兩下踢掉高跟鞋,看到自家餐桌上多出的幾個陌生人,一愣,眯起眼睛流連一圈,忽然將目光定在沈斯京身上,眼睛驟亮,眨眨眼,突然從耳廓上扒出一支細長的煙,勾起紅唇,走模特步似的走到跟前,遞過來。

“哇,帥哥哎,來一根?”

像什麼樣子,華凡玉放下筷子,不滿皺眉:“華初恩!這是見客人的態度嗎?”

華夫人朝沈國德抱歉點點頭。

宋茉眼睛輕飄飄掠到男人臉上。

視線從這個妖嬈豔麗的女人臉上緩緩挪開,沈斯京轉頭,漫不經心和自家妹妹對視一眼,朝她挑了下眉,然後轉頭,拒絕說不用,他不抽菸。

“是嗎?”華初恩顯然不信。

走近聞了聞男人身上的味道,立馬高聲說,“哎——你騙人,明明抽菸的,不過你品味不錯,煙還挺高階的。很好,我很喜歡你!”

宋茉手指揪了下男人的衣角,沈斯京右手滑下來,捏了捏她的指尖。

“華初恩!”華凡玉要發火了,“見到客人不打招呼先遞煙,誰給你的規矩?”

“可是他很帥啊!比哥哥帥了N倍。我對欣賞的人的方式都是遞煙好不好?”

華初恩笑嘻嘻地,往突然變得面無表情的華清越身上瞥了一下。

然後腳步噠噠噠地離開,轉身往自己房間走去。

過了一會兒。

突然,華清越輕輕放下筷子,禮貌頷首:“不好意思,要離開一下。”

得到華家夫婦點頭同意後,他才起身離開。

沈國德哪見過這麼禮貌的孩子,盯著他離開的背影,嘴裡對華凡玉的教育方式讚不絕口,心中卻對華初恩有點不太滿意。

沈斯京本就是個混子,要再和這個看起來就不好惹的華初恩在一起,兩個社會惡魔混在一塊兒,不得鬧翻天。

走廊,華家兩兄妹相遇,倆人就當沒看見彼此一樣。

身側路過那一刻,華清越惺忪睡眼睜開,忽然開口。

“你明知道爸媽把沈家兄妹叫來這裡是為了什麼,你還對他獻殷勤。你真想和他交往?”

嗓音低冷得如冰八度的啤酒。

正在手機上啪啪打字的華初恩腳步一停,偏首,修建得精緻漂亮的眉毛皺起,斜眼上下掃他,手撫了下痠痛的腰,乾脆吐出四個字:“幹你屁事。”

他看著她的動作,說:“你腰還在痛?”

手指狠狠一摁螢幕,華初恩面色狼狽一閃而過。

“我剛才跟媽媽說了,覺得你腰不太對勁。”

“然後?”

華清越彎了慵懶淡然的眉眼,俯身,聲音壓得很低:“別緊張,我剛才給你找了藉口,說你練了普拉提,所以腰傷了。”

“你瘋了?”華初恩倏地挑眉,頭猛地往四周看了看,見沒人才低聲罵道,“你神經病啊,無緣無故提我腰幹嘛?”

對方鎮定自若,慢騰騰勾起唇角。

“你根本沒練普拉提。你腰痛是什麼原因,我知道,你也知道。”

聽出他話裡似有若無威脅的成分,她慢慢斂神,眼神變得尖銳,想刻意表現得安定,控制呼吸,嗓音卻繃緊。

“你什麼意思?”

華清越伸出修長手指,他頂了頂眼鏡,笑容溫潤清冷,禁慾潔淨的紳士模樣。

他輕聲說:“別這麼不開心。你昨天和我在書房,不是叫得挺歡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