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皇后鎮待了一個月,宋茉和沈斯京的生活過得簡直如魚得水,在鬱鬱蔥蔥的田野裡,在遠帆航海的遊艇和帆船上,在聳立於海岸線的摩天高樓餐廳上,對於紐西蘭這個農牧業大國的慢節奏生活,兩人出乎意料的習慣,保持著高昂的興趣,玩得不亦樂乎。

新年結束後,是學期初的開始。

回到武北大學後,宋茉有種突然從天堂降臨到現實世界裡的割裂感,緩了好幾天才反應過來,而沈斯京也迅速回歸到俱樂部工作裡,只是在空閒時間裡,會將在皇后鎮裡拍出來的照片洗出來,掛在牆上。

宋茉照常上課放學,到了大三下學期,由於臨近大四,她的課少了非常多,反倒學校安排了許多實踐,在外企提前實習。尤其她素質全面、成績優異,在語言表達能力和隨機應變能力上都是超乎於常人的冷靜,會議現場的脫稿發言也言辭犀利,速記、速翻,在公司綜合考核中穩居第一。

作為武北輸送給專司的一個重點培養翻譯人才,企業學校兩邊很重視她。

所以最近她面臨的工作量更多,晚上回家基本沾枕頭就睡,有時候甚至飯也來不及吃,沈斯京把飯送到她手邊她都不知道,然後第二日早早起床洗澡,又早早去工作。

沈斯京雖然心疼她,很想說“爹的,什麼破工作把人當驢使,趕緊辭了,哥養你”。

但他也知道,要是真說了這句話,宋茉絕對會生氣。

所以只好在宋茉臨下班時,給她準備熱騰騰的白開水(準備別的她沒心情喝下去),暖水袋和熱手爐,在她起床前半小時將發熱鞋墊墊進鞋子裡,又從商場裡買了一堆保暖衣物放進宋茉衣櫃裡;有時候宋茉忘記卸妝,他就端著熱水輕輕給她敷卸妝油,小心翼翼擦掉粉面;每天無論多忙多困都會上下午去接宋茉,路上買一杯熱騰騰的烤奶,風雨無阻。

有時候宋茉迷迷糊糊醒過來,發現自己躺在沈斯京懷裡,會心安閉上眼,在他懷裡蹭兩下。很輕的動作,讓男人心疼好幾個晚上。

他一切行為都沒說出來,只做不說,宋茉也不說,卻一個個都記在心裡。

沒有說讓愛意更濃,因為她對他的愛意在很早就已到達頂峰。而他的這些行為,只是讓她更堅定自己努力工作儘量經濟獨立、和他更早共同創造一個家庭罷了。

獨處時間少了很多,但濃情蜜意不減半分,兩人週末好不容易空閒下來時會搬著椅子坐在院子裡,穿著暖融融的睡衣,宋茉就躺在沈斯京懷裡,手裡拿著他剛炸的紅糖餅,聊最近工作上的不順,聊起以前的事。

宋茉看著天空掛著的月亮,輕聲抱怨:“說真的,我以前那麼喜歡你,卻也是有特別討厭你的時候。”

“為什麼?”

她給他一個明知故問的眼神,涼涼的:“你整天去找那些班花聊天,我記得可清楚了。一口一個學妹妹妹的,叫得多甜。“

“哪裡有整天去找。”沈斯京撓撓鼻尖,咧笑著,輕狂又放蕩,“那些班花都是過眼雲煙,看過就忘了,我初高中忙著從武北那條街徵東戰西叱吒風雲呢。”

他低頭,嘴唇黏糊上她的,與彼此呼吸深情交融,舌尖相抵相纏綿,反覆摩挲彼此肌膚紋路,格外炙燙,彼此睜開雙眼,默契退開。

“而且我現在那麼喜歡你,你以為是我突然就這麼喜歡你的?”他輕聲說,“現在想起來,我以前就對你有意思了,但那個時候不懂,以為我天天那麼注意你只是因為你是我從小看到大的鄰居妹妹。現在想來都是狗屁。”

他最近說話的聲音總是放得很低,很柔,宋茉知道他是想讓自己的情緒更平穩,眼尾含點清麗笑意。

“那家裡出事那段時期,你罵我罵得這麼狠,你心不痛?”

她拿指尖戳了戳他堅硬的胸膛。

聞言,沈斯京頓了頓,低睫,瞧著宋茉被夜色遮上一層朦朧的美靨,低沉聲音溫柔如夜色:“說實話,我當時真的看到你就煩,看你一眼就想到你媽。我知道不是你的錯,但真的忍不住遷怒到你身上。看著你哭我更煩,內疚,又覺得自己內疚是不應該的,特矛盾。”

宋茉嗯了一聲,面色沒變化。

“你可能不知道,以前我跟裴今宜嘗試抱過一次......你別這麼看我,聽我說完,我和她沒抱,就只是嘗試而已。我當時剛摟上去,腦子裡立馬出現了你的臉。我就控制不住地在想,你抱起來舒服多了,雖然當時你瘦瘦的,但莫名心裡很舒服。”

“你老說我招蜂引蝶,你自己也特招別班男生喜歡。那個叫陳耀的,三班學委,還有比你大一屆的那個學長,薛奇,還有其他那些想跟你搭訕的那些男的,過那麼多年這些人的名字和臉我現在都記在心裡。”

他哼哼的,表情挺不爽。

“其實不只是以前,就算是家裡出事後,我和那些前女友交往的時候,我有時候也會想,要是你親我臉會是怎麼樣的表情,親我喉結呢,給我種草莓呢.......越想越過分,偶爾看片,也總是會有那麼一瞬間閃過你的臉。但停頓時間不是很長,可能是我潛意識裡覺得有點羞恥。”

他一句一句說著,頭一次連續說這麼多話。

說完轉頭想看女人反應,卻一愣。

宋茉窩進他的臂彎裡,眼皮早已沉沉合上,睡顏沉靜安然。

他緩慢伸出手,溫柔撫她的額髮,也不在意自己剛才那些話有沒有被女人忽略,手臂架著她的腿彎,抱起放進臥室裡,臨走前宋茉微微睜眼睏倦地說想要晚安吻,他俯身,不敢親太深,便只輕輕貼觸唇面,輕得彷彿柔紙拂過。

“晚安。”

有兄弟說這陣子沈斯京變得溫柔得不像樣,比以前更努力工作了,像變了個人似的。

其實沒有,他依然狂放不羈,依然是那個吊兒郎當偶爾抽根菸爽一下、罵幾句髒話抒發情緒的粗魯男人。只是每當他在家裡面對宋茉時,他總覺得是自己不夠努力,總覺得自己虧欠了宋茉點什麼,是自己讓宋茉對他不信任才那麼努力工作。

所以忍不住再努力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