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應黎又抹了把臉上的水漬,把溼發攏到腦後,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

他的眼睛比較敏感,一進水就特別難受,剛才揉了一下,反而更加不舒服了。

沈堯看他一直在揉眼睛,猜他也是因為眼睛進水了難受,他從櫃子裡找了一條毛巾遞給應黎:“擦一下。”

應黎遲疑了一下。

沈堯說:“乾淨的,沒用過。”

“謝謝。”應黎接過毛巾擦了臉,還順便擦了一下頭髮。

沈堯看他渾身都溼透了,說:“你快回去換件衣服吧,小心著涼了。”

“這……”應黎看著浴室的一地狼藉。

沈堯笑了:“我收拾就好了。”

應黎下樓路過餐廳,餐桌上四位成員在商量事情,他埋著頭,腳下加快了速度,想著趕緊走過去,最好沒人注意到他。

“oh,保姆哥哥,你身子怎麼溼了?”謝聞時驚呼了一聲。

應黎:……

他知道謝聞時只是單純地想問他為什麼淋成了落湯雞,但由於詞彙量匱乏,才說出身子溼了這種話,沒有其他意思,但應黎莫名覺得這句話有點色氣,像在調戲他。

一時間桌上的人都看著他,宋即墨擰著眉,眼裡卻有些戲謔意味:“怎麼弄成這樣了?掉泳池裡了?”

應黎把剛才的事情說了,從來沒有覺得這麼窘迫過。

回到房間,看著鏡子裡像落湯雞一樣的自己,應黎狠狠打了個噴嚏。

他乾脆洗了個澡,頭髮沒吹乾,垂在額前,嫩得像高中生一樣。

再次回到餐廳的時候應黎發現張少陵來了。

他問:“張先生吃過早飯了嗎?”

“我吃過了。”張少陵朝他招了招手說,“小應啊,你們互相都認識了吧?”

昨天他太忙了,幾個地方連軸轉,許多事情都沒交代清楚,但今天早上他發現他們相處的意外和諧,看來這個保姆沒有請錯。

應黎點了點頭。

張少陵又說:“小應你也趕緊吃早飯,吃完收拾收拾,待會兒跟我們一塊兒去奧體中心。”

Number要開演唱會了,他們是首個現象級爆紅的男團,又是第一場演唱會,關注度極高,公司也尤其重視,演唱會的場館選在了奧體中心,一個月前就已經把場地租好了,裝置什麼的也都除錯好了,現在讓他們過去排練。

新的助理還沒招到,所以應黎現在還得暫時充當助理的角色。

應黎迅速吃了個早餐,又收拾了廚房,廚房裡配了洗碗機,省了大部分麻煩。

為了方便拿東西,應黎背了個書包,看起來更減齡了,水蔥一樣,青澀又稚嫩。

張少陵在打電話,看見他走過來,指了指前面那輛保姆車說:“你坐那輛車。”

應黎點頭,自覺走向副駕駛,拉開門,坐上去。

車上沒有司機,應黎往後座看了一眼,祁邪在閉目養神,他戴了頂帽子,壓得很低,削薄的唇輕輕抿著。

應黎輕手輕腳地把書包放在腿上,生怕自己吵醒他,又下意識抬眼看向後視鏡,猝不及防就對視上了一雙狹長的眸子,視線冰冷,泛著點寒意。

“我吵醒你了嗎?”應黎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祁邪喉結滑動:“嗯。”

聲音聽起來有些懶懶的,似乎還帶著睏意。

應黎張了張嘴巴,開始道歉。

等了一會兒後座都沒有回應,應黎打算移開眼睛,卻聽見祁邪開口問他:“學生?”

聲音比剛才稍清明些。

應黎側了一下頭:“嗯。”

祁邪又問:“大學?”

應黎:“大四了。”

祁邪:“南大的。”

應黎扭頭驚訝地看向他:“你怎麼知道?”

祁邪沒說話,只是看著他手裡的書包,應黎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才發現他是在看書包上的校徽。

應黎恍然,這個書包是100週年校慶的時候學校發的,每個南大學子都有,祁邪的觀察力不是一般的強。

氣氛又沉默了,應黎以為話題看到此為止了,剛想扭過頭,祁邪又問:“張少陵怎麼找到你的?”

他的聲音很平淡,也聽不出他是滿意還是不滿意,又或許只是單純地好奇。

“是我找的他。”應黎說,“我是在招聘網站上看見的,最開始還以為是騙子呢……”

聽他說完,薄唇溢位一聲輕笑,祁邪揚了下嘴角。

那笑容很淺,而且轉瞬即逝,但還是被應黎敏銳地捕捉到了,像高山凜冽的雪,融化後淌過人的心尖,冰冷卻又沁潤人心。

應黎一下就被驚豔了到了,還想再細細品味,就發現那笑容已經消失殆盡,祁邪又恢復到了先前淡漠如霜表情,而後重新閉上眼睛,開始睡覺了。

Number五位成員中當屬隊長祁邪的人氣最高,從海選開始就一騎絕塵,成團夜更是斷層出道,但他總是板著一張臉,冷的很,從骨子裡透出一種高傲感,跟誰都合不來,性格甚至還有些偏執陰鷙,可他的粉絲就仿若自虐一般,他越是臭臉就越是喜歡。

應黎不太理解這些粉絲的腦回路,於是他試圖理解。

目光不自覺描摹著祁邪的臉,一寸一寸,慢慢剖析,應黎發覺他閉著眼時面龐輪廓沒有那麼凌厲,更加平易近人些。

啊,粉絲要是看見他這個樣子估計得瘋吧。

駕駛座的車門被人拉開,司機回來了,緊接著後座也上了人,帶起一陣風進來。

沈堯上車後嘖了一聲,隊長又在睡覺,每天就跟睡不夠似的。

他搖了搖頭,忽然聞見一股很淡的香味,但具體說不上來是什麼味道,像是一絲甜甜的奶香又混著花香,特別好聞。

他鼻尖聳動,嗅了嗅。

是從前排傳來的。

他這才發現前排有顆毛絨絨的腦袋,偏頭一看,喊了聲:“應黎?”

應黎:“嗯?有什麼事嗎?”

他看見應黎側了一下身子,露出半張側臉,他的五官幾乎讓人挑不出錯來,面板很細膩,又白又嫩,像只精雕玉琢的瓷娃娃,精緻又易碎,而那股香味似乎也更濃了,從四面八方而來,緊緊裹挾著他。

“沒事。”沈堯向後靠了靠,摸了下鼻尖,“你眼睛怎麼樣了?還有不舒服嗎?”

“已經沒事了,那個毛巾……”應黎想起來沈堯在浴室給他的毛巾,他已經用過了,還回去的話可能不太好,沈堯或多或少會介意吧。

他想了一下說:“我買一條新的給你吧。”

沈堯說不用:“一條毛巾而已,這麼客氣幹什麼。”

應黎覺得挺不好意思的,堅持說要給他買一條新的,沈堯又推託,二人一來一回的拉扯。

後座傳來祁邪森然的嗓音:“開車。”

沈堯說:“宋即墨還沒來呢。”

“他坐後面那輛。”祁邪的聲音隱隱有些不耐煩。

沈堯心裡奇怪,隊長這是什麼了?感覺不太開心啊,周身都是低氣壓,起床氣能持續這麼久?

車子緩緩開動,應黎悄悄又看了眼後視鏡,祁邪已經閉上眼睛了,但眉心擰著,整個人看起來有些戾氣。

奧體中心是南城最大的體育賽事中心,場館面積達十萬平方米,整個會場能容納四萬人,單是一天的租金就要高達十萬,Number的經濟公司直接租了一個月,連帶著音響裝置不下五百萬。

奧體廣場上人山人海,車子是能直接開進停車場的,但藝人一般都會提前下車跟粉絲簽名合影什麼的。

從車子進入奧體廣場,粉絲就開始尖叫,然後一路跟著他們的車子往前跑,應黎切實地感受到了Number的人氣。

成員們要下車跟粉絲互動,他們都戴著帽子和口罩,應黎本來覺得自己是素人,沒什麼戴口罩的必要,但張少陵說如果不想以後的生活被打擾,建議應黎還是戴上口罩。

Number的粉絲太多了,應援口號喊得震天響,彩排都有這麼多粉絲,正式演唱會的時候只會更多。

一下車,無數的手機鏡頭對著他們,閃光燈的咔嚓聲此起彼伏。

應黎被嚇到了,抓著書包的手竟然在微微發抖,他深吸了一口氣,告訴自己沒人在意他,也沒人拍他。

他有輕微的鏡頭恐懼症,只要一看見鏡頭對著自己就會緊張、焦慮,甚至恐懼,這也是他覺得自己當不了明星的原因之一。

他埋著頭往裡走,耳邊的聲音很嘈雜,話題大都圍繞著Number,但應黎竟然聽到了有人在討論他。

“最後面那人是誰啊?以前沒見過啊。”

“估計是新來的助理小哥吧。”

“別說,這助理小哥的眼睛還挺好看,腿也很長。”

“嘖,他怎麼戴著口罩啊,又不是明星用得著嗎?”

Number現在正紅,身邊出現任何新事物都會引起極大的討論度,應黎只能把頭埋得更低,慶幸自己聽了張少陵的話。

應黎揹著書包跟他們去了後臺,成員們都開始忙碌起來,他沒什麼事幹,先是跟爸媽說了他已經找到工作了,讓他們不用擔心,然後就開啟C站開始刷影片。

應黎不關注娛樂圈,所以當首頁上出現有關娛樂圈的影片時他一般都是直接划走,但他今天卻罕見地停留了幾秒。

那條影片的標題寫著:#高價求Number演唱會的門票!#

點贊量有2萬,但評論和彈幕足足有5萬。要知道他評論多的那一條影片都才3萬+。

他點進去看了一下,正如標題所寫的那樣,評論區幾乎都在求演唱會的門票。

應黎去官網搜了一下票價,最前排的VIP區要小一萬,最後面連人都看不清楚的犄角旮旯也得一千起步,還都處於售罄狀態。

放票的那一天官網直接癱瘓,有些黃牛搶了票在這條影片的評論區裡售賣,現在一張中排的票已經炒到了五萬,還不斷有人加價,於是應黎眼睜睜看見那張票漲到了七萬……

Number真的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