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辯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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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老總，鄧老總，各位指戰員，讓你們久等了。”
朱涵趕緊跟各位道歉。
眼前這群人在他這裡可都是如雷貫耳。
但凡瞭解點抗戰史，再來看此時在場的人時，都得感嘆一聲，這都是什麼神仙陣容啊。
“好飯不怕遲，我們這次來最關心的東西想必你是知道的吧？”
“哈哈，那是自然，咱們這就去靶場，讓您親自評價咱的步槍。”
“呵呵，一把槍好不好可不是我說了算的。”
來到了靶場，劉老總笑著招手，人群裡走出了一個十七八歲的靦腆小夥子。
“這位是385旅的神槍手，肖小元同志。”
“他的槍法全師上下沒有不服氣的。”
“第一次摸槍，打了5發子彈，消滅了四名敵人，剩下一槍打到天上去了。”
“結果打下來敵人一架飛機。”
“哈哈哈。”
在場眾人全笑了，也不知道是老總在開玩笑，還是看朱涵那副吃驚的表情感覺有意思。
“看來我們的小朱同志有點不相信啊，來豎起靶子，打五發子彈讓朱廠長看看。”
“別……”
就在385旅王旅長驕傲地想要向朱涵展示時。
剛剛抱著槍一直一言不發的肖小元實在是忍不住開口了。
就看他漲紅了臉，似乎鼓起了好大的勇氣。
斷斷續續的聲音越來越小：
“別……別全打了……”
王旅長也是滿臉尷尬。
只好試探著問：
“要不……三發？”
肖小元似乎經歷了好大的心理掙扎，勉強點了點頭。
從子彈袋裡摸出了一個金光鋥亮的橋夾。
從場面小心翼翼地拿下了三顆子彈，緊緊握在手裡。
再次為難地張口：
“首長，這三發子彈……一定……一定要補上啊……”
“放心，一定補上！”
這次下保證的是朱涵，他可是看出了在場眾人的窘境。
別看他們貴為師長旅長。
剛擊退了一次鬼子掃蕩的他們，根本一顆子彈都拿不出來。
肖小元自然是知道八路軍的處境的。
但聽到朱涵的保證，眼睛裡多少還是又亮起了一些希望的光芒。
“是！”
只見他站在射擊位置，一瞬間的氣勢與剛才判若兩人。
“準備射擊！瞄準鬼子頭部！”
“勾啪！勾啪！勾啪！”
“好！”
彈無虛發。
隨著子彈精準地命中草人腦袋，連朱涵也忍不住為之歡呼。
為什麼？
就因為這小夥子放著那麼多一二百米的靶子不打，打的是500米靶。
第三槍直接命中了600米靶的腦袋。
600米啊，想看見目標都費勁。
他居然能精準無誤地擊中腦袋那麼大點的目標。
要不咋說神槍手都是老天爺賞飯吃呢？
這兩下子你讓魏勇練到死也學不來啊。
“來，小夥子，試試這個。”
朱涵實在忍不住，遞上了一支剛校好的五六半。
在他親自指導下，肖小元舉槍，瞄準，射擊。
“呯！呯！呯！”
三槍下去，全場寂靜。
因為全師有名的神槍手居然脫靶了！
“朱涵同志，你看到了吧？這就是短彈的效能！”
趙思哲終於找到了機會，毫不猶豫地指責朱涵。
“沒有足夠裝藥，沒有足夠初速，它的彈道就跟……”
“就跟撒尿一樣，這個我知道。但是我們能不能再給小肖同志一點時間呢？”
朱涵直接把話茬接過來。
因為就在眾人一臉懵逼時，他已經看到了肖小元那恍然大悟的表情。
“再多的時間也改變不了子彈的效能，你什麼時候才能承認……”
“等一等！”
拿起槍的肖小元完全不似剛才的樣子，堅定地打斷了爭執。
這次，他上彈，瞄準，射擊一氣呵成。
“呯！呯！呯！”
同樣的500米靶兩槍，600米靶一槍。
同樣的擊中頭部。
還不等眾人有反應，他又接連開了數槍。
450米靶。
400米靶。
350米靶。
300米靶
……
眨眼間場上的草靶無一倖免。
每一槍都直指頭顱，彈無虛發，一切都顯得那麼行雲流水。
“400米以上彈道下墜明顯，但可以透過表尺輔助瞄準。”
“是一支好槍！”
“有什麼用！？”
趙思哲一聲怒吼打斷了剛要歡呼的眾人。
“不要被眼前的假象騙了！”
“你們也看到了剛剛肖小元同志使用的三八式彈道！”
“600米以上依舊精準！使得鬼子在600米以內的射擊仍具有相當的威脅！”
“反觀咱們廠生產的短彈呢？”
“400米以上瞄著頭能打到地面！”
“朱涵！如果戰士們用了你的槍彈，那這200米將是你親手為他們畫下的死地！”
“還有，這槍確實不錯，但那又如何呢？”
“我們的戰士缺槍少彈，現在是追求一兩把步槍效能的時候嗎？！”
“生產一隻半自動步槍的用料甚至能造出3把栓動步槍！”
“現在連火銃都算上戰士們都分不到人手一隻槍，這樣的槍你能生產出多少？又有多少彈藥夠餵給這些槍的？！”
趙思哲終於忍不住，將心裡所有的想法全都吐了出來。
怎麼形容在場的指戰員們的心情呢？
相當於參加百米短跑，發令槍響起的瞬間被人一腳踹翻了一樣。
完全都是懵的。
確實啊，一把槍再好，也不可能比兩把槍同時發射子彈更有意義。
趙思哲的發言是完全基於八路軍的現實情況出發的。
“我們邊走邊說。”
朱涵一邊引領著眾人，一邊笑著解釋。
他可是完全沒有生氣的意思，反而特別開心。
三年了，終於找到了一個能從全域性思考後勤問題的人。
這樣的人如果能收服，必然是一個得力助手。
“你說的沒錯，三八式配合著有板彈確實彈道穩定，非常精準。”
“甚至他的問題反而是彈道過於穩定，導致很多時候會出現過穿的情況。”
“500米以上的鬼子老兵射出的子彈也確實有可能擊殺我們的戰士。”
“但是你有沒有想過一個問題。”
朱涵話鋒一轉。
“咱們的戰士也有不少使用三八式的，但是他們能在500米以外殺死敵人嗎？”
包括趙思哲，在場眾人皆是一愣。
“對啊，哪怕是直接使用三八大蓋兒，咱也沒辦法跟鬼子對射時佔到便宜。”
“確實，真正能給予敵人有效打擊的距離是在400米以內。”
懵逼的指戰員們這才開始回過神來，紛紛回憶戰場情況。
朱涵看到眾人逐漸冷靜了下來，接著說：
“米國陸軍參謀作戰部科研辦公室經過西班牙內戰的調查得出結論。”
“步槍和輕機槍在200碼的命中率為80％，在300碼的命中率為90％。”
“300碼以外基本上打不中什麼目標了。”
“說明200到300碼之間士兵精神放鬆，可以有效地瞄準。”
“如果再遠，受到槍械及槍法的限制就打不中了。”
其實這裡朱涵撒了個小謊，這份報告是米國1952年根據二戰的資料總結的。
反正現在也沒人能去驗證一份米國報告的真偽。
索性就提前拿出來了。
“這說明鬼子槍法準，最主要的原因是鬼子那不把士兵當人的嚴苛制度，槍械只是輔助。”
“但哪怕是這樣，鬼子的作戰手冊裡也說明了三八式有效射程為480米。”
“鋼短彈的有效射程為400米，遠超出報告裡提到的不到300米距離。”
“在此基礎上，更小的子彈可以降低後坐衝量。”
“更輕的子彈可以讓士兵攜帶更多彈藥。”
“而且這種短彈用料更少，更有利於大規模生產。”
“嘶！”
聽著朱涵的解釋，哪怕是劉老總這種見多識廣的人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
看著已經開始激動的眾人，朱涵心中暗自偷笑。
這才哪到哪啊，待會兒別暈過去。
於是繼續道：
“咱們接著說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