隧道的深處,伴隨著車輪和馬蹄聲響,隱隱駛過來一輛馬車。

前面是黑色高頭大馬,似乎戴著鐵籠頭,太遠了看不清。後面是很大的車廂,嚴嚴實實一個棚子,掛著簾子,不知道里面拉著是什麼。

時間不長,馬車靠近,駕車人是個老頭,手裡握著韁繩,高高在上,看都不看我們。

馬上已經和我們平齊,老頭對我們視若無物,繼續縱馬前行。

就在這時,我喊了一聲:“停車!”

衛蓉蓉和大碩驚訝地看著我。

馬車果然停住了。老頭也不答話。現場很靜,氣氛有些詭異。

我低聲說:“能活一個人的機會我們為什麼不用?白白浪費嗎?蓉蓉……”

“你別看我,我是肯定不上的。”衛蓉蓉搖頭。

這時馬鞭響動,老頭駕車要離開。

我催促大碩上去,大碩還要推辭,我真是有點不高興了:“何苦一個名額白白浪費?能活一個為什麼不活?碩哥,你還陽之後把這裡的事告訴衚衕口大排檔的陳師傅,還有我二大爺。再說了,我和蓉蓉未必就是九死一生,說不定我們也可以活下來。”

馬車就要遠去,我過去一把拉住後車架。大碩嘆口氣不再推辭,爬上了馬車。

趕車老頭終於說話:“這車是你上的嗎?”

我說道:“他是秦世美的兒子。”

老頭上下打量大碩,嘴角露出一絲笑,“既然是他的兒子,那我就要好好照顧。到後車廂待著。沒有我的命令不準出來!”

大碩忽然摘下手鍊遞給了我。

我接在手裡,五味雜陳說不出什麼滋味,他的意思是做個紀念。

大碩撩開簾子,車廂裡黑森森的什麼都看不見,猶豫片刻還是一貓腰鑽了進去。

老頭看都不看我們,揚鞭縱馬。

馬車嘎吱嘎吱往前走,消失在前方的黑暗裡。

此時此刻,現場只留下我和衛蓉蓉,偌大的隧道再無外人,剛才那輛馬車就像是從來沒出現過,只有無盡的風聲。

我拍拍衛蓉蓉,說了一聲“走吧。”

我們兩人順著馬車前行的方向,開始徒步向前。既然擺渡人的馬車是還陽而去,我們走著去也一樣,無非累一點慢一點。

這裡雖然空曠又詭異,但比起地鐵站的恐怖,要好了很多。

衛蓉蓉忽然笑出來:“你爸爸叫秦世美?”

“是。”

衛蓉蓉爆笑:“你們一家人真有意思。你叫秦相連,你爸爸叫秦世美,那我冒昧猜一下,你爺爺是不是叫秦始皇?”

我無奈笑了:“你爺爺才叫秦始皇。我爺爺叫秦異人。”

她偷笑不止。

“你說咱們兩個真的會死嗎?”隔了好一會兒,她問我。

我苦笑,沒有說話。

默默走了一段,前面竟然出現一堵牆。巨大無比,由很多黑磚壘砌而成,把整個隧道的橫截面全部封住。

抬頭仰望,足有十幾層樓那麼高,嚴嚴實實的,沒有一點縫隙。

我用力推了推,根本就推不動,牆的厚度無法測算,反正靠我們兩個肯定打不通。

我帶著衛蓉蓉橫著走了一趟,檢查牆面,沒有發現通道或是暗門。過不去了。

“奇怪了,剛才馬車怎麼過去的?”衛蓉蓉說。

“沒什麼可奇怪的,”我搖搖頭:“人家是擺渡人,自然有還陽的資格和方法。蓉蓉,這次咱倆算是徹底歇菜了。”

“我們會永永遠遠困在這裡嗎?”她坐在我的旁邊問。

我沒有打擊她的希望,只是淡淡說,或許吧。

衛蓉蓉把頭放在我的肩膀上,“秦哥,或許這就是緣分,要我們死在一起。”

我聽得真不舒服,讓她說點吉利話。

“其實我不怕死,”她越說越來勁,“人活著太累了,如果這就是死,那也不錯啊,沒什麼痛苦,又和喜歡的人在一起。嘻嘻。”

我聽不下去了,我是不會放棄希望的,大好生活剛剛開始。

我走到牆面前,敲敲打打,沒有一點鳥用。

突然一拍腦袋,我想起了很關鍵的一件事,真是豬腦子啊。我的血和尿可以治煞,說不定現在就能用上。

想到這兒我開始解褲腰帶。

“你幹嗎?”蓉蓉發現了:“秦哥……好吧,反正已經這樣了,來吧,快活一下。”

說著,她開始解自己的衣服釦子。

“你幹嘛呢?”我說。

“你不是要……那啥嗎?”

我無語了:“我想撒尿。你別偷看。”

蓉蓉羞紅了臉:“你可真壞啊,你尿吧,我不看。”

不過這裡空空蕩蕩的,讓我當著一個大姑娘撒尿根本就尿不出來。想了想還是作罷,我把手指頭含在嘴裡,使勁兒一咬,劇痛後咬破了指頭。

我把血按在一塊黑磚上,只見這塊磚頭開始冒煙,我靠,真的有反應了。

我用手握住縫隙,使勁兒往外一抽,這塊磚頭居然動了。

我心中狂喜,慢慢把磚頭抽出來,隨即洞裡散發出一股黑煙。

我矮下身子,順著空洞往裡看,裡面黑糊糊的什麼也看不著。

就在這時,突然一隻骷髏手從洞裡伸出來,猛的抓向我。

我嚇得汗毛倒豎,什麼怪東西?情急之中,握著這塊黑磚照著骷髏手就砸過去,去你大爺的。

這塊黑磚擊打到骷髏手時,散發出一道金光,磚頭背面竟然亮起幾行金色符文。

骷髏手怕極了這塊磚,迅速縮手回去。

這磚頭是好東西啊,好像能剋制住這些邪物。

不對!

我突然有種可怕的感覺,磚牆後既然是還陽的路,為什麼還有骷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