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傳來了方嬸號啕大哭的聲音。

之後的事情我也大概都知道了,我走了,穩婆也離開了。

可誰知,方嬸抱著孩子回到屋子裡。

兩個人在看見莫菲的死狀時,都嚇了一跳,尤其是阿方,嚇得腿一軟直接癱坐在了地上。

“娘,怎麼辦啊!她死的那麼慘,會不會來找我們啊?”

方嬸很冷靜,將懷中的孩子放在一旁,從一旁的筐裡掏出了一把剪刀,面無表情的走到了莫菲身邊。

“只要把她的舌頭剪了,再用漿糊糊上就沒事了,兒子,過來幫忙。”

對於自己母親的話,阿方是言聽計從,趕緊上前幫忙。

我有些看不下去,默默的轉過了自己的頭。

沒有任何的葬禮,也沒有任何的儀式,他們就連一分錢都不捨得在她的身上花。

只是用草蓆一卷,就拖著上了山,挖了一個大坑,將這兩母子放了進去。

“等一下!”方嬸眯起了眼睛,突然下坑,將孩子給抱了起來。

阿方有些不明白自己母親的這個行為:“娘,你幹啥?”

“你媳婦活著的時候,是處處跟我作對,現在她走了,也不能那麼簡單放過她!她生前搶走了我的兒子,現在,我也要把她的兒子埋到別的地方去!”

這句話音剛一落,原本卷著的草蓆猛地掀開一角,一雙發白的眼睛死死的盯著方嬸。

阿方直接嚇得尖叫起來,顫抖著手指向了莫菲:“媽!你別說了,你看她!要詐屍了!”

“炸什麼屍!”方嬸沒好氣的瞪了自己兒子一眼。

也不知道這莫菲生前到底得罪了方嬸什麼,下一秒,方嬸竟然舉起了手中的鐵鍬,朝著她的腦袋,重重的砸了下去。

直到整個腦袋面目全非,她才露出瞭如釋重負的笑容,剷土將土掩埋。

忽然,我的眼前開始漸漸發虛,周圍的場景在迅速的褪色,侵蝕,我整個人的頭很暈很暈。

最後我聽到了阿方顫抖的詢問著自己的母親:“媽,那這個孩子應該怎麼辦?”

在失去意識的最後一刻,我聽到了阿方問自己母親的話,可當我清楚的聽到了方嬸的話後,只覺得渾身都是一陣雞皮疙瘩。

“隨便找一個地方埋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渾身的疼痛將我從懵懂的睡眠之中喚醒。

我環顧了一圈,這才發現我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已經會回到了家,腦袋被一層又一層給包住。

奶奶紅著眼睛,正在幫我擦著臉,看見我醒來了,這才鬆了一口氣。

“奶……”

“你個傻孩子,大晚上的怎麼就掉進溝裡去了。”

我很想說是有隻手把我給拽進去的,可怕奶擔心,我只能將這些話都嚥了下去:“天太黑了,一時沒發現。”

奶不再說話,只是摸了摸我的頭髮。

家一旁李奶奶匆匆跑進了屋子裡,拍著自己的胸口:“哦喲,簡直嚇死人了哦,你知不知道,死人咧!”

“誰家死人了?”

老一輩的最喜歡的就是家庭,李奶奶的這句話成功將奶奶的轉移力轉移了過去。

“就是住在塘坊河旁邊的老王家阿,一家三口,嘖嘖嘖,都被殺了,那樣子,沒法看哦。”

我本來躺在床上,百般聊賴的聽著,聽到塘坊河的時候,嚇了一跳,因為我昨天被拽進去的地方,再往前走幾步就是塘坊河了。

如此,我有一個大膽的想法在腦海之中誕生。

或許昨天那隻手拽我進河溝,並不是想害我,而是變相的救我。

我的思緒萬千,也大概知道這隻手到底是誰的。

電話突然響起,我一看,發現竟然是白天打過來的。

我接起電話,聲音忍不住顫抖:“喂。”

電話那頭響起帶著笑意的聲音:“喂什麼,抬頭看看我。”

我猛地抬頭,發現日思夜想的白天竟然就站在房門旁,笑臉盈盈。

白天來了!

看見我滿頭繃帶的樣子,忍不住笑出了聲:“我怎麼感覺每次來看你,你都是在受傷。”

我也一臉苦笑:“你怎麼來了?”

“打電話問了上官奶奶具體位置,怕你又遇到什麼危險,所以特意來找你。”

瞬間,我感動了。

白天伸手輕輕打了一下我的臉:“怎麼?委屈巴巴的樣子,真的出了什麼事情?”

這陣子太憋屈了,我就跟倒豆子一樣,噼裡啪啦把最近的事情都說了出來。

白天聽得很認真,給我分析道,兇手很有可能是洩憤殺人,一家三口,身上被捅了幾十刀,家裡值錢的東西也全部都沒了。

我點了點頭,表示贊同。

輕嘆了一口氣,白天伸了一個懶腰:“行了,我累了,先回房間休息一會兒,別吵我。”

也不知過了多久,外面的天都已經黑了,我躺在床上,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天花板,直到熟悉的哭聲在我的耳邊響起,我才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果然來了。

看了看身邊的白天,依然睡得很香。

“你是想讓我幫你報仇?”

哭聲依然不減,甚至淒厲了幾分。

我沉默了一會兒,繼續道:“你是讓我幫你找回孩子?”

話音剛落,哭聲戛然而止。

果然如此。

世間萬物,輪迴不息,欠下的人情總歸是要還的,她救了我一命,這個恩情,我也應該償還。

“你的這個忙我會幫你,但你不能傷害阿方和他母親,我不是為了他們,我是不希望你殺了兩個畜生,髒了你的輪迴路。”

哭聲在耳邊低沉的迴盪,哭的我心裡也是酸酸的。

頭很疼,我知道她不會害我,閉上眼睛沉沉的睡去。

再次醒來已經是早上了,我起床為自己熬製了一副藥,匆匆的出了門。

阿方正坐在桌子前,眼底青黑,跟著一群狐朋狗友正打著牌,我上去一看,好傢伙,面前放著好幾百塊錢,還有好幾包華子香菸。

我皺著眉頭叫了一聲阿方,可後者一臉激動的將牌給打了出去:“我王炸!還有最後一張牌了。”

“阿方!”

我加重了聲音,後者才不爽的回了我一個眼神:“幹什麼!別打擾我的財運。”

瞬間,我的脾氣就燥起來了。

我為了你們家是盡心盡力,你這小子倒好,碰見這種賭錢的,什麼都拋在了腦後。

耐住性子,我又叫了一聲阿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