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南王越想越樂呵。

雖然不知道他那糟心兒子為什麼忽然改變主意要娶妻,不過只要他願意娶妻給王府傳宗接代,其他的那都不是事兒。

靖南王樂顛顛地給自己續杯。

清河郡主也在此時走出來。

蕭扶光見到她時,眸光微閃。

或許在旁人看來,這是一位刁蠻任性的郡主。

畢竟清河郡主曾經放言,若不是她認可的嫂子,那就別想進靖南王府的門。

京城貴婦們深知清河郡主的霸道,除去想要攀高枝的,沒人願意把自己的女兒嫁過去受罪。

蕭扶光卻知道,事實並不是如此。

除去她和葉霜,以及不問世事的了空,唯有清河郡主知道靖南王世子是女兒身。

奈何靖南王不知道。

不僅不知道,他還多次想要給靖南王世子找個女郎。

清河郡主為防止靖南王世子的真實性別暴露,唯有出此下策。

靖南王見自己女兒朝著這邊走來後,登時,頭皮就是一麻。

他下意識以為清河郡主是來找蕭扶光麻煩的。

當初清河郡主的那番話,不止是京城貴婦們被懾住了,靖南王也是其中一員。

雖說他將世子要迎娶蕭扶光的事告訴清河郡主後,對方也沒有什麼很大的反應……

但是,靖南王依舊忍不住擔心。

甚至他已經站了起來。

好友們奇怪地看著他。

靖南王深呼吸一口氣,讓自己吹吹冷風,清醒一點。

然後,朝著清河郡主走過去。

儼然是準備拉架的模樣。

然而,下一刻。

在他不可思議的目光裡,清河郡主與蕭扶光相談甚歡。

雖然氛圍算不上熱絡,卻足夠友好。

也沒有他想象中劍拔弩張的場景。

靖南王:“……”

靖南王抹了把臉。

他面無表情地從給自己倒了杯冷水,剋制住從頭澆下來的舉動,大喇喇地給自己灌下去。

他懷疑自己還沒酒醒。

靖南王揉了揉眼睛,卻發現自己視線裡的畫面依舊是那麼和諧,那麼美好。

清河郡主唇邊的笑意彷彿冰雪消融,乾淨而純粹。

便是他這個父親,都鮮少見到清河郡主這般收斂周身尖銳的時候。

當然,清河郡主並非是目無尊長,不把靖南王這個父親放在眼裡。

事實上,除了靖南王想要給世子娶世子妃的時候,她都很尊重靖南王。

只是她恭敬有之,高傲有之,卻很少會露出這麼溫和的一面。

靖南王詫異之餘,卻也格外欣慰。

“看來這孩子還是有所成長……”

靖南王笑著搖搖頭,坐下去繼續喝酒了。

“來來來,今晚不醉不歸!”

席間響起碰杯聲。

蕭扶光順著聲源看過去,笑了笑。

“看來公公今日心情十分不錯。”

清河郡主含笑點點頭。

靖南王世子很少瞞著她關於自己的事。

故而清河郡主也知道,蕭扶光知道靖南王世子是女兒身的事。

兩人守護著共同的秘密,且蕭扶光還是自己名義上的嫂嫂,在清河郡主看來,她們今後便是一家人了。

對待一家人,她自然是和顏悅色,態度哪哪都好。

葉霜和葉承文由於年齡小,沒有參與到大人們的應酬裡。

皇后身為國母不便久待,再加上她也知道若是自己在這裡會讓眾人不自在,所以沒有待太久就回宮了。

今日來赴宴的賓客很多。

既有權貴世家,也有名門清流。

葉霜還看見教導太子功課的郭少傅了。

原先她已經收回目光,卻在瞧見郭少傅身後的小女孩時,頓了頓。

葉霜不禁將自己的視線投過去。

【這就是父皇中意的太子妃人選?】

太子妃?

葉承文微愣。

他下意識地想,父皇這麼快就要給太子娶妻了嗎?

葉承文也忍不住看向小女孩。

郭佩蘭彷彿察覺到投注到自己身上的視線,若有所感地抬起頭來。

她今年不過八歲而已,正是小孩兒機靈古怪調皮搗蛋的年紀,一雙黑亮的眼眸轉了轉,瞧著很是聰明。

郭佩蘭認出看著自己的兩人是皇后的皇子公主。

郭佩蘭衝著二人笑笑,露出頰邊淺淺的酒窩。

祖父說了,做人要講禮貌,所以她不能在和人對上視線後直接轉過身去。

葉霜和葉承文怔了下。

爾後,兩人也是回以禮貌的微笑。

葉霜沒忍住感慨,【看起來真得好小啊。】

葉霜痛心疾首。

【人家才多大啊,父皇這就惦記上了?】

【父皇的良心真的不會痛嗎?】

葉承文輕咳一聲。

這話說的……

好像父皇是什麼禽獸不如的畜生一樣。

葉霜沒有一直盯著郭佩蘭看。

她只看了那麼三四秒後就收回視線了。

葉承文也沒忘記給自己剛才的行為找補,宛若好奇道:“妹妹你難道認識郭太傅身邊的那個女孩?剛才怎麼都在看人家。”

葉霜回過神,解釋道:“聽聞郭太傅的孫女自幼飽讀詩書,我便對她有些好奇罷了。”

至於元祐帝有意讓郭太傅的孫女擔任太子妃之事,她沒說。

八字還沒一撇的事呢。

若是過早地將此事宣揚出去,萬一最後又沒成,讓郭太傅的孫女怎麼辦?

屆時,即使她不是太子妃,但到底曾經是太子妃的人選,沒人敢隨隨便便娶回家。

所以不管怎麼樣,除非婚事徹底定下來,否則這件事都不適合現在就說出去。

郭太傅和自己友人應酬的同時,沒忘記推了推自己的孫女。

“蘭兒,去跟兩位殿下打個招呼。”

郭佩蘭抬頭看他,答應下來,“是,祖父。”

郭太傅笑了笑。

他揉了揉郭佩蘭的腦袋,“去吧。”

郭太傅注視著她小碎步的身影,神色溫和。

對這個孫女,他是真心疼愛的。

想到再過個十年就要將她嫁出去,心下頓時湧現出濃濃的不捨。

無論她將來是要嫁入皇家,還是嫁給其餘官員的兒子,他都捨不得。

郭太傅搖搖頭,將自己的注意力重新放到宴席上。

郭佩蘭沒有讓人攙扶,邁著自己的一雙小短腿,哼哧哼哧地走過來,行禮道:“臣女參見兩位殿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平身吧。”

“是。”

郭佩蘭穩穩當當地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