慄酥垂著眸,思索了片刻,又問道:“邢奶奶,我看到村子在辦白事,這一回,是村長的兒子吧?”

慄酥見的那個老者,剛喪子。

看著大家對他的態度,應該就是邢奶奶口中那個村長。

“嗯,是嘞!”

“哦……”慄酥點了點頭,疑惑地問,“為什麼這一次,只有一個人?我聽小春說,厲鬼每一次出來,都殺一家,這次我看見院子裡只有一個棺材。”

邢奶奶看了一眼邢爺爺,邢爺爺將旱菸鬥在地面上重重地敲了好幾下,沒好氣地說:“問那麼多幹什麼?村子裡的事,你們外人就別管了!”

他對邢奶奶說:“去做飯!吃了飯趕緊把人送走,我們不能招惹這些人!”

邢奶奶嘆了一口氣說:“你別嫌老頭子說話難聽,他也是為你們好,我看你們年紀也不大,腿腳還不方便,還能比之前那個道士厲害?我看啊,你還是別摻和進我們村的事情了……”

慄酥知道這對老夫人對自己的善意。

也大概猜到他們的避諱。

她堅定地道:“邢奶奶,之前來的道士,還有昨天三個道士,四條人命,我不可能不管。”

“而且……”慄酥頓了一下,又說,“你們大概也怕小春的弟弟出事吧?要不然也不至於藏起來……”

“你……怎麼知道?”邢奶奶臉色猛地一變,緊張反問。

眼睛還不自覺往著櫃子的方向看了一眼。

剛出聲,就被邢爺爺厲聲喝止住了。

“老婆子!”

慄酥沉眸,距離她心中的猜測又近了一步。

她剛才是試探,竟然猜對了!

老兩口藏人的方法並不高明。

慄酥剛進來,就感覺到屋裡有第三個人的氣息,就在櫃子裡。

這樣慄酥不得不多想……

慄酥說:“邢奶奶,你放心,事情解決之前,我只是你遠方親戚,一個腿腳不便的人,不是什麼大師,不會牽連到你們。”

“唉……”

邢奶奶嘆了一口氣,不說話了。

算是預設。

村子裡出了這麼大的事,沒一個不怕的。

他們也不例外。

更何況,十多年前那次鬧鬼之後的幾天內,村子裡面有兩個小孩無緣無故失蹤……

慄酥抬頭問鬱時霽,“大叔,你身上有現金嗎?”

“沒有現金,你打算幹什麼?”

慄酥回答:“去參加葬禮,大概是要有禮金的。”

說著,她看向邢奶奶。

“邢奶奶,我能不能問你借個現金?……”

邢奶奶和邢爺爺對視一眼,然後起身,“人越老越怕死呢,等著,我給你拿……”

她把五十塊錢現金塞到慄酥手上。

“你們是大地方來的人,我就信你一回!”

慄酥彎眸,“多謝!我什麼都不幹,就是想去找找昨天過來的朋友。”

鬱時霽又原路推著慄酥回去。

這一回,直接推著進了門。

村長看見他們,滿是防備地問道:“怎麼又回來了?”

慄酥將手中的錢露了出來,說道:“剛才多虧您,還沒來得及謝謝,我想……既然遇上了,跟我表舅姥爺是一個村的,也算是遠房親戚,來上個禮,節哀。”

“嗯……”

村長點了下頭,“有心了。”

“應該的。”慄酥道。

她往院內瞄了一眼,說道:“村長爺爺,表舅姥爺和表舅姥姥年紀大了,不想再麻煩他們給我們準備什麼,我們中午能在你們這裡吃嗎?”

村長眼中閃過一絲不悅,但還是笑了笑,說道:“當然可以,隨時歡迎。”

慄酥立即雙手合十,說道:“那就太感謝了!我這腿腳也不太方便,給您添麻煩了。”

“不麻煩,添兩雙筷子的事,只要你們不嫌我們農家的飯粗糙就行。”

“那我們就去院子裡等吧?怪遠的,這輪椅推來推去也不方便。”慄酥詢問道。

“嗯……去吧……”村長表面還是很客氣。

看見慄酥和鬱時霽進門,他又低聲交代邢大旺,“看緊他們,別讓他們亂跑。”

邢大旺就在慄酥和鬱時霽的周圍來回轉悠。

慄酥和鬱時霽把輪椅推到角落裡之後,並沒有到處亂逛,而是安靜地站在角落裡面等著。

甚至沒找人搭話。

邢大旺的防備,才算降低一點點。

院子中間支著一口很大的鍋。

火燒得很旺。

廚師正在熱火朝天地忙著。

鍋裡面的水咕嘟咕嘟的。

沒過多長時間,鍋裡便冒出了香氣。

廚師喊了一句,“開飯了!”

邢大旺主動走過來,說:“開飯了,碗在那邊,自己去盛就行。”

“好的,謝謝。”

慄酥仰頭看向鬱時霽,“大叔,你去吧,我在這邊等你。”

邢大旺聽見慄酥的稱呼,小心思忽然活躍起來,“你管他叫叔叔?”

“是大叔。”慄酥糾正說。

“差不多差不多。”

邢大旺笑了起來,完全沒注意到,慄酥放在下面的那隻手上,還戴著訂婚戒指。

他毫不掩飾地說道:“我就說……他看著比你大好幾歲……論年紀,還是我們兩個相近一點……”

“……”

慄酥皺皺眉頭,別開視線。

邢大旺卻圍著慄酥喋喋不休地說道:“你今年多大?你們城裡人,是不是這個年紀還在上學?”

“你這腿,還好的了嗎?”

“唉,其實我也不是嫌棄你這雙腿,就是在村裡可不方便了……”

“……”

如果不是後續還有任務,慄酥幾乎想掐引雷訣劈在邢大旺的嘴上了。

她咬著牙,敷衍地應付。

看見鬱時霽走過來,立即說:“大叔回來了。”

邢大旺轉頭,朝著後面看過去。

但還沒來得及看清楚,一碗剛從鍋裡出來的麵條就順著他的脖子倒了進去。

“啊!燙燙燙!”

邢大旺被燙得幾乎崩起來。

第一時間就揪著自己的衣服往下拽。

鬱時霽裝作驚訝地道:“你沒事吧?怎麼忽然轉過來了?我都沒注意……”

麵條剛出鍋,怎麼可能沒事?

邢大旺的脖子被燙得一片紅。

但他也不能說就是鬱時霽故意的,畢竟確實是他自己先轉身的。

邢大旺有苦沒出撒。

只能狠狠地瞪了鬱時霽一眼,就找水去了。

慄酥和鬱時霽相互對視一眼。

忍住眸中的快意。

其實,這一碗麵條,本來是準備灑在慄酥的輪椅上的。

鬱時霽看慄酥被邢大旺騷擾,臨時起意,倒在了邢大旺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