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尷尬局面

韓雨桐的聲音江辰現在一週要聽七天，世界上沒人比他更熟悉這清脆的音色是誰發出來的。

江辰嚥了咽口水，望著那在門口等待的高馬尾少女，心怦怦直跳。

不是，大姐……你家是沒牛奶了嗎……這咖啡店牛奶八塊錢一杯，再土豪也沒這麼敗家的吧？

“你怎麼了？”

林詩柔擺完招財貓姿勢以後就繼續翻下一篇高中生必背課文了，剛想和剛才那樣給江辰講解時，卻發現江辰的表情僵在了臉上。

江辰反應迅速，似是有些失落地嘆了口氣：“我剛才在想，《氓》的女主實在是太可憐了。”

林詩柔自然沒意識到江辰看見了誰，還以為他還沉浸在《氓》的悲劇氛圍中。

她不想讓對方太過投入，將重點轉向兩人要複習的下一篇古文，輕聲講解著：

“不要太過悲傷，其實古代有很多借景抒情，借物喻人的寫作方式，古代的文學家會藉助才子佳人的故事，來暗示自己鬱郁不得志。”

林詩柔指著語文書上大大的“離騷”二字，說。

“這首《離騷》，應該是高中必背課文中最難理解，也最為浪漫的一首，你可以嘗試先讀一遍，找找感覺。”

江辰藉機，趕緊用語文書遮住臉，像是防著被狗仔隊追拍的明星一樣，以儘量小的聲音念著。

“長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艱……”

念歸念，但他的心思全都飛到了那在咖啡廳前臺準備點單的韓雨桐身上。

他不禁慶幸自己的機智，選了個偏角落的位置還有咖啡廳寬大的沙發椅背阻擋視線。

這要是坐在門口不遠……怕不是下一秒就要被小丫頭當場繩之以法。

他提心吊膽地望著那在門口逗留的父女倆。

“雨桐，爸爸累了，我們就在一樓隨便點些東西吃，一會爸爸送你回家。”

“嗯，好。”

韓雨桐轉過頭說。

“不過爸爸你答應過我的，年底媽媽回來，你們倆可不能再吵架了。”

“放心吧，你媽媽好不容易回來一趟，爸爸高興還來不及呢。”

男人回答敷衍，說話的時候還一直看著牆上的選單。

“來杯黑咖啡，再來杯果汁，外加一份曲奇。”

韓雨桐一聽，好看的眉毛皺了皺但沒多說什麼，去座位的路上都在和韓爸閒聊。

一邊給爸爸噓寒問暖，一邊又在自誇在學校有多懂事。

“真乖。”

韓父一邊笑一邊說著，和韓雨桐找了個位置坐下。

期間聽著韓雨桐叭叭的說話，他將餅乾盤推到韓雨桐身前，自己則會時不時地拿著手機發訊息。

韓雨桐說著說著也覺得沒意思，便不再說話只悶頭吃餅乾。

聊天是雙方一起要做的事，自己無論在努力，如果對方不上心，那最後就會演變成無效交流。

爸爸雖然說是帶自己出去玩，但總有種心不在焉的感覺，一路上總是拿著手機發訊息，說話也總是很敷衍。

韓雨桐心裡有著小小的不滿，但為了樹立小棉襖的形象，她依舊擔當著路上的活躍氣氛組。

直到韓爸說：“爸爸累了，孩子，休息會吧。”

兩人這才來到咖啡廳。

爸爸應該只是出差太忙……太累了吧……

韓雨桐就著自己不喜歡的果汁吃餅乾。

說實話餅乾和牛奶更搭，要放在平時她早就去點牛奶了。

可這是爸爸點的果汁，自己改口換點牛奶會不會冷了他的心？

一件再普通不過的小事，成了少女的史詩級難題。

還是湊合吃吧。

爸爸一直在看手機，韓雨桐也覺得無聊，視線掃著一樓的顧客們。

有情侶不顧一切地在熱吻，有學生妄圖透過自己的筆創造連斬五張卷的奇蹟……

還有人在……

韓雨桐那將視線投到了某處。

有個人一直在端著書看。

她覺得對方的姿勢有些奇特。

與其說是在看書，更不說是在用書遮著臉。正當她疑惑之時，只聽對面的韓父說。

“我去上個廁所，你在這裡坐著，想吃什麼自己點。”

說完，他便拿起手機匆匆而去。

見韓父離開，韓雨桐終於不用再擺出一副乖乖女的形象。

深感無聊的她趴在桌上，想著要不要點杯牛奶吃餅乾，視線則聚集在這個整個一層最不對勁的人。

那個一直舉著書的怪傢伙。

一般人看書都是伏案觀看，即便拿著書也會露出眼睛，這麼拿書不累嗎？

人無聊的時候，哪怕是牆上趴著個一動不動的甲殼蟲都能看個好幾分鐘，更別說舉動奇怪的人了。

良久，那拿書的人稍稍放下書，視線正好和韓雨桐對上。

四目相對的那一刻，兩人一時都有些愣。

韓雨桐先是愣了片刻，很快認出了那雙眼睛的主人是誰，眼睛瞬間眯成月牙，笑意盈盈地望著江辰。

江辰居然在這！

韓雨桐內心激動不已，陪爸爸逛街逛了一個多小時，她發覺自己無比懷念江辰。

至少和他在一起，可以抱怨，可以大喊大叫，可以盡情展現自己的情緒，自由自在。

和爸爸在一起，哪怕爸爸咳嗽一聲，她都得想想是不是自己做錯了哪。

要放在平時，她早就過去要江辰請她喝牛奶了，可考慮到爸爸在，她就只好衝他揮揮手。

江辰剛才本來想看看韓雨桐方位在哪好找個地方上廁所，沒想到剛一把書放下來，就看見韓雨桐看著自己……

林詩柔應該沒注意到吧……

江辰望望那衝自己揮手的韓雨桐，再看看正坐在自己對面看書的林詩柔，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他不禁慶幸這家咖啡廳設計的椅子都是高椅背，位置又偏，正好天然製造了一個盲區。

往這裡最多隻能看見自己，其他根本什麼也看不見。

兩世為人的他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冷靜，切不可亂了陣腳。

他望著那低頭看書的林詩柔，說。

“我去趟廁所。”

“嗯。”林詩柔以為他難以理解離騷的內容，點了點頭，便接著低頭看書。

江辰立馬起身，裝作找不到洗手間的樣子，不經意來到了韓雨桐旁邊，衝她打了個招呼。

正當他想著如何搪塞一下小丫頭的時候，沒想到對方連忙說。

“你就別在這裡打招呼了……別讓我爸爸誤會！”

放在以往江辰肯定會皮兩下，但放到現在，江辰只會覺得韓雨桐是世界上最善解人意的女孩子。

為保持人設避免被韓雨桐看出來什麼，他還不得不多撩騷一句。

“不聊兩句？”

“快走啊快走啊！不用你就是了！”

韓雨桐的反應還是很激烈。

韓雨桐對於江辰的存在諱莫如深，屬於那種想和家長旁敲側擊說一說但又不敢說的程度。

也就以前和江辰不熟的時候，和母親提過兩次。

見江辰去了廁所，她這才鬆了口氣，不久後，旁邊的服務員走過來，對著韓雨桐說。

“客人，您的牛奶。”

“牛奶？”

“剛才和您聊天的那位先生點的。”

韓雨桐一聽，臉上笑靨如花，開始就著牛奶吃起了餅乾。

等到韓父從洗手間出來，看到女兒臉上帶笑，問道。

“怎麼了雨桐，這麼開心？”

“沒什麼，爸爸，我們回家吧。”韓雨桐笑笑說。

韓父遲疑了一下，說：“雨桐，爸今晚不能陪你吃晚飯了，一會我送你回家，在家要乖乖的啊。”

韓雨桐一聽那話，臉上的笑微微有些凝固，但很快她就乖巧地點點頭。

“放心吧爸爸，我自己能照顧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