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記賬本

“這傢伙……”

林詩柔腦海裡浮現出那幫著自己拎西瓜上樓的少年，輕嘆一聲。

她最不願意欠別人人情，即便一時還不了，日後也會及時補上。

她像往常拿起筆，翻出自己的賬本，想要在上記下這筆賬。

她望著上面賬本上，那大大小小的各類賬目。

小到頭繩髮卡，大到書本學費，每一筆記得都很清楚。

這些都是她要償還的債務。

有些賬目已經還清，像是某個追求者送的布娃娃和零食。

有些賬目尚未還清，比如母親給的學費，哥哥剛買的碎花裙。

清償掉所有的債務，她便能獲得自由。

那是她十七年來，最為嚮往的東西。

她握著筆，想要記下這二十塊錢的“債務”。

望著二十塊錢上的字跡，林詩柔的筆尖在紙頁上停留許久，直到在紙上洇下一顆小小的黑點，卻始終沒有寫下。

猶豫良久，林詩柔放下了筆。

……

另一邊，江辰將林詩柔給的二十塊錢小心收好放在上衣口袋裡。

再怎麼說這重生後林詩柔第一次給自己寫的字，總得好好收藏。

雖然只有簡簡單單一行字，但這也是萬里長征走出了第一步。

現在他甚至都開始有些感謝那個殺馬特了，沒他在那裡鬧烏龍自己也沒法這麼快和林詩柔熟絡起來。

鑑於他的優秀表現，下次再碰見他的時候，江辰打算多給他幾個大逼鬥以示獎勵。

時間已晚，江辰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像往常一樣去菜館幫忙。

只見母親把一大盆新鮮的綠葉菜放在盆裡，小心仔細地搓洗，一雙手被水凍得通紅。

“媽，我來吧。”江辰撂下書包就要過去，被孫玉紅制止推開。

“學習一天辛苦了，回家好好休息，媽這不用你來。”孫玉紅笑眯眯地說。

江辰看著母親通紅的雙手於心不忍，執意要幫忙，被孫玉紅虎著臉勸退。

“你再這樣媽生氣了啊，小心我告訴你爸你在學校勾搭女同學，看他不揍你。”

江辰一口氣差點沒噴出來。

“媽……那不是我……物件。”

江辰其實挺想解釋，之前明明自己問心無愧人都見了，怎麼還過不去這個坎了？

孫玉紅一副看透了自家兒子的模樣：

“你這個小家雀還想蒙過我這老家賊啊，那姑娘的眼睛在你身上就沒下來過，媽是過來人，還不懂這點小心思？”

“你這真理會錯意思了，媽……”

孫玉紅邊洗菜邊說：“媽信不信你無所謂，主要得看你爸怎麼想，你要願意吃你爸的竹筍炒肉，我絕對不攔著。”

江辰表情不禁一滯。

江辰一家三口的關係好比鬥獸棋。

孫玉紅，江志偉，他，互相牽制，一物降一物。

江爸平時在江辰一副威風凜凜的樣，可面對江媽，瞬間萎成耙耳朵。

而江媽對於江辰，則是集萬千寵愛與他一身。

江辰感覺自己不像是他爸親生的，小時候要是沒有孫玉紅從中斡旋，就憑他小時候那淘氣勁，屁股估計被江爸揍開花一百八十遍了。

“媽，我這不是心疼你嘛。”江辰無奈。

“心疼個啥，你壓力別太大，該玩玩，該學習學習，媽百分之百支援你。”

孫玉紅停下了手裡的活計，看著江辰。

“我今天上午的時候和你阿姨聊天，她說她一個親戚的孩子去年高考沒考好，最後想不開跳了樓，媽可不許你這樣。”

說著，她把手上的水擦乾淨，拍拍江辰的臉。

“回去玩吧，明天好好學習，知道了嗎？”

“嗯……”

江辰望著那隻滿是皺紋的手，心裡一時有些觸動。

媽媽的手很好看。

在小時候，她總會用細長的手指夾起一顆亮晶晶的小糖塊，然後放在自己嘴裡。

可現在……

“媽，我以後不會再讓你做這種苦差事了。”

聽這話，孫玉紅忍不住笑出了聲。

“傻小子，媽養你又不是圖你那點錢，你呀有錢給自己花，媽花你爸的。”

“花我爸的？”

江辰一愣。

“他錢不是都給你了嗎？”

孫玉紅哈哈一笑。

“哪有啊，這老東西精得很，去工地賣盒飯的時候偷偷攢小金庫當我不知道，都在大衣櫃裡的抽屜底下夾著呢。”

“那你不管？”江辰一聽這話，正愁啟動資金的他心裡不禁活泛起來。

“算了算了，你長大就知道了，男人嘛，少不得抽菸喝酒，錢抓得太死也不好，再說媽最近也沒什麼想買的，由著他去吧。”

江辰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兒啊，走吧走吧，趕緊回家。”

孫玉紅攆著自家的孩子，江辰只得點點頭，說。

“那我就先回去了。”

“去吧去吧。”

江辰到門口，還碰見了剛到菜館的江爸。

江志偉走到七扭八歪，身上還帶著酒氣，一看就是剛出去喝完酒回來。

也不知道老爸怎麼想的，明明自家就是開餐館的，老是願意出去喝。

江辰過去，不顧江志偉身上的酒味，給了自己老爸一個擁抱。

“爸，你辛苦了！”

這一舉動弄得有幾分醉意的江志偉摸不著頭腦，望著自家兒子離去的背影直髮愣。

這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江志偉想問問自家老婆江辰今天怎麼這麼反常。

剛走到後廚，還沒說話，只見孫玉紅把水盆往池子上一放，冷聲道。

“看什麼看？趕緊過來洗菜，咱兒子都知道來幫忙，你一個大男人還不如咱兒子？”

“我……老婆，我這剛回來……”江志偉喝的有些多，身子都有些打晃。

孫玉紅聞著江志偉身上濃重的酒氣，氣就不打一處來。

“那下次你就別去喝了，老老實實在餐館幹活，買這麼多菜都讓我一人洗，你想累死我是嗎？”

“哎哎哎，別這樣老婆，我洗，我洗還不行嗎？“

江志偉一聽禁足令頓時萎了，老老實實過去洗菜。

“先別動。”

孫玉紅冷著臉，從灶臺咕嘟著的砂鍋裡給江志偉舀了一勺湯。

“把解酒湯喝了，醉醺醺的，別吐在水盆裡。”

“哎，好好好。”

江志偉接過熱湯碗，喝湯的時候還不忘恭維兩句。

“還是老婆知道疼人啊。”

……

江辰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按照孫玉紅的提示，從衣櫃抽屜底下翻到了一張存摺。

看了一眼上面的數字，裡面存著四萬六千多。

他看了眼存摺上的存取款日期。

江爸大概每六個月存一次錢，上次存錢的時候還是三天前。

他默默地將存摺塞進了內兜，心想。

爸啊，抽菸喝酒有害健康。

這錢兒子先替你保管著，等你什麼時候懂事了再還你。

將存摺收好，江辰又去洗了個澡。

洗完澡躺在床上，想起媽媽的手，他越發意識到了賺錢的緊迫性。

風口只有一時，不趁著這個時候憑票入場，以後就只能被成功學導師割韭菜。

賺錢總是這樣，快進場的吃肉，慢進場的喝湯，瞻前顧後的被割韭菜。

他們都有光明的未來。

江辰拿出韓雨桐提供的設計模板。

可能是考慮到她已經入秋，韓母設計的都是偏保暖一點的秋冬款。

除了裙子，毛衣，甚至還設計了兩套羽絨服，一套淺粉，一套米白。

有一個服裝設計師的媽就是好啊，不用像一般人一樣穿大路貨，還能拿到廠家直銷的價格。

和韓雨桐相處的時候，江辰多少了解一點服裝業的門道。

以前他常看到什麼廠家倒閉幾百塊的衣服統統五十八，心想怪不得廠家果然要倒閉，為了回本衣服不惜賣得這麼便宜。

後來一和韓雨桐聊這事，只聽對方樂不可支地說。

“傻瓜，你真當商家笨啊，衣服這東西，只要賣出去就賺錢，區別無非是賺多賺少罷了。”

後來韓雨桐還給他科普了下衣服的利潤，令不瞭解行業內幕的他目瞪口呆。

一件衣服進價二三十，實體店轉手就敢掛一百二往外賣，即便殺價殺到七八十依舊是一筆暴利。

像是工廠倒閉全場甩賣這種營銷方式更是屢見不鮮，之前那家要倒閉的服裝店，年年倒閉年年甩賣，後來都成了一個梗。

要不是後來網購興起，和韓雨桐回老家開服裝店還真不是說說而已。

當然，現在也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