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叫的是孫氏,她一臉的驚惶無措,待徹底反應過來眼前的事實瞬間又怒髮衝冠。

甜美女聲的是洛雲初,她幽幽的嘆息,滿臉的高深莫測,“嘖嘖嘖,這可如何是好哦!”

冬梅慌亂的幫洛知意穿著衣裙,洛知意就像提線木偶一般,呆呆的一動不動。

一向故作清高的仙女洛知意如今就像沾滿爛泥的舊履,她欲哭無淚,已經想到10086種自殺的方式。

但在她死前一定要解了這無邊的恨意,她怒視著家丁,一口銀牙將要咬碎,此刻家丁已跪伏到地上抖如篩糠。

洛知意狂笑,笑出眼淚,這哪裡是什麼蕭北辰,而是一個長相粗鄙到令人驚悚的下人。

孫氏摟住女兒,一陣心酸難耐,她惡狠狠的喊:“將小七拉出去亂棍打死!”

小七?方才洛雲初就看著他眼熟,現下終於想起來了,小七就是那日在溫泉碰見的八字鬍家丁的哥哥,也是一個欺下瞞上的惡奴,死不足惜。

“等等,”洛知意勉強騰出一縷清明神志阻攔道,“先別殺他。”

家丁眨了眨眼,莫非真如常言道,一日夫妻百日恩,大小姐捨不得他死?

他眼中閃過的那一抹喜色,盡數落入洛知意的眼中,她恨不能立刻將這不知天高地厚,散發著惡臭的下人剝皮挖心,可現在還不是時候。

她闔了闔眼,心中不免悲憤,再睜開眼時,凌厲恨毒的瞪向洛雲初,“母親去請父親吧,我要讓這家丁一起做個證人。

方才我來找二妹妹是想商量皇后娘娘生辰事宜,誰知道一進房間就被迷暈了,才……”

治知意實在說不下去,好在孫氏都聽懂了。

她顫顫又閉了眼,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從眼角滑落,耳邊聽見一聲怒吼,是孫氏的,“洛雲初!你對知意做了什麼?”

洛雲初一雙清澈的眸子對上孫氏那雙充滿恨意與淚水的眼,瀟灑擺了擺手,“我什麼都不知道啊!”

孫氏終於聰明一回,看向那正燃著的香爐,洛雲初嘴角上揚,她早已算好時間在媚毒里加了一味藥。

現下爐里正燃著的只是普通的香薰,說它普通其實也不普通,它正好可以中和掉空氣中瀰漫的媚毒。

所以莫說洛知意想叫洛丞相來主持公道,任誰來了也一樣找不到證據說是她洛雲初在搞的事情。

洛知意在孫氏的懷中僵硬了片刻,木然道:“母親,為何不速速找父親來?”

孫氏低頭沉吟了半晌,實在不知該如何開口告訴女兒,如今她被一個低賤的下人破了身子,恐怕在洛丞相眼中已無利用價值。

不要說讓他為女兒主持公道懲治洛雲初,他不落井下石就已然很好了。

“母親?”洛知意不解的看向孫氏,“你說話呀!”

孫氏越想越害怕,絕對不能讓洛丞相知曉此事,索性把心一橫命令道:“亂棍打死他聲音太大了,把這畜牲拉下去,讓他無聲無息的消失掉。

還有今日之事誰也不許傳出去半個字,否則與小七的下場一樣。”

她頓了頓,死死的盯住洛雲初,“如果你不想死,也一樣閉嘴!”

“好說好說,”洛雲初撲閃撲閃大眼睛,做了一個把嘴巴用拉鍊拉上的手勢,“這又不是什麼光宗耀祖的好事,放心,我一定不會說出去的。”

“你……”洛知意指甲掐入了手心,卻絲毫沒覺得痛。

這時孫氏最不想看到的一幕出現了,洛丞相急匆匆的趕來了,身後還跟著三皇子司遠。

“這是怎麼回事?”洛丞相嚴肅的開口問孫氏。

“父親,”洛知意聲音哽咽,哭的梨花帶雨,“都是那惡女害知意……”

是誰說過的,對付白蓮花就要比她還白蓮。

洛雲初捏了一方手帕拭了拭並不存在的眼淚,聲音輕柔又委屈,“大姐姐說的惡女可是雲初?雲初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呀。”

來的路上司遠已經把事情和洛丞相說了一個大概,當然說的時候去除了對他和洛雲初不利的部分,進門後洛知意又向他告狀。

洛丞相在心中掂量了一番,知道事情多半是孫氏母女要害洛雲初,結果被會用毒的洛雲初識破並反擊了。

他恨得牙根癢癢,這些深宅中的女人,既做不了金戈鐵馬沙場點兵的將,又做不了血染盔甲誓死效忠的兵,卻偏偏愛鬥爭。

鬥來鬥去,還不是讓三皇子看了他們丞相府的笑話,這要傳出去他的老臉可往哪擱啊!

“如果雲初要下毒害你,怎麼會選擇在她自己的房間裡,”洛丞相的聲音前所未有的冷漠,“出了這麼丟人現眼的事情,還有臉在這裡哭!”

洛知意淚眼朦朧的頓在那裡,她從來知曉自己不是父親最疼愛的女兒,他雖做不到對自己關懷信至,但洛知意也萬萬沒想到有一天父親會在她最需要安慰的時候,親手再補上兩刀。

她捂住心口,淚水滂沱,感覺整顆心如針砭刀刺般疼痛難忍。

洛知意緊緊抓著孫氏的手,看著張皇失措又滿臉心疼她的母親,任由這痛瘋狂的從心口四處漫延,最後直至四肢百骸。

洛知意要記住這痛,然後百倍千倍的還回去,還給除了她母親外洛府的每個人。

所以她還不能死,不僅不能死,還要更堅韌的活著。

她努力平復了自己的情緒,目不轉睛的看向洛丞相,“好的,父親,知意這就回自己的院子。”

洛知意的聲音依然柔婉動聽,但她心裡清楚她再也不是那個乾乾淨淨,光彩奪目自己了。

正在這個時候,孫氏突然伸手攔住了洛知意的去路,她眼睛又盯著那個香爐,帶著滿心恨意說道:“老爺,您莫要偏心,知意才是受害者。

至少您該認真徹查一番再下結論,妾身懷疑那香爐裡的香有問題。”

洛雲初低垂眼睫,一派心虛緊張的樣子,後又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拒絕道:“這是我新配出的安神香,使用了非常名貴的原材料,你們不能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