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身手、這扮相,行內人一看就知道怎麼回事。

警察湊到林毅軒身邊,用略帶恭敬的口吻說道:

“您是特意出任務過來的嗎?”

林毅軒當然不會說,這是他家,這不就暴露了麼。

“糾正你一件事。”林毅軒拍拍警察。

“您說!”

“形容人質家屬,就是那位迷人的女士時,用詞要豐富一點,不要刻板單一,翻來覆去就那麼兩個詞,過於臉譜化,無法烘托她的美。”

“???”

如果不是錦書在上面咳嗽一聲,林毅軒甚至想把莎翁體拿出來秀一秀了。

誇他媳婦,他能一口氣吹5000字,不帶重複的。

林毅軒抓完賊,本想上樓繼續角色扮演play,可惜錦書溜了。

林毅軒有點鬱悶。

找了個沒人的地方,把外衣脫下來,捲成一團,墨鏡摘了,圍巾撤掉,確保沒人能認出後,抓逃妻去了。

他不擔心錦書跑遠,跑得了媳婦,跑不了岳母。

錦書在集市上給陳晨也弄了個攤,不賣東西,是收東西。

錦書發覺老媽有辨別古董的能力,欣喜若狂。

她早就想收購古董,九十年代初期撿漏的機會還是很多的。

但小於總在古董鑑別這塊,業務不熟練。

之前去毛國收到了工藝品,被婆婆無情嘲笑。

回來後她不死心,讓李多閒暇之餘幫她踅摸著老物件。

結果李多也是荒料。

花了五十塊錢從潘家園撿了個“大漏”,收了個瓷碗。

底下印著“大明乾隆年制”,聲稱這碗是乾隆爺用過的。

這也就是錦書瞭解李多的為人,但凡對他有半點疑心,都得琢磨這小子故意敗她財。

本以為囤古董這條路要堵死了,沒想到,驚喜就在身邊,她老媽竟然還有這天賦。

所以錦書特意給老媽弄了個攤兒,拉了個條幅,上面寫著收老物件。

這也就是錦書提出來的,陳晨心疼閨女答應了。

如果是於瑞言敢讓貴婦擺攤,估計笤帚嘎達都得被陳晨抽飛。

錦書到攤兒前,就聽到老媽正在跟人無奈地解釋:

“我不收廢舊縫紉機......牙膏皮也不要!”

“噗!”錦書樂了。

好慘一貴婦。

看到女兒過來了,陳晨趕緊揮手。

“閨女,咱收攤好不好,她們都把我當成收破爛的......”太委屈了!

誰家收破爛的穿lv哦!

陳晨在出攤前,也考慮過會被人當成收破爛的,畢竟女兒給她做的那個橫幅,一言難盡。

所以貴婦用了一點巧思,特意挑衣櫃裡最俗的lv外套穿,這衣服打從買回來陳晨就沒穿過。

因為滿身都是logo,生怕別人不知道這是奢侈品。

陳晨這種貴婦,穿衣講究老錢風,面料要講究,款式要大氣,logo能不讓人看到就不讓人看到,這種花裡胡哨的滿身logo像暴發戶。

之所以選擇這個外套,就是怕人家把她當成收破爛的。

貴婦尋思,穿得明顯點,大家肯定能看出她是收古董的。

一件外套還嫌不夠保險,又拽了一條巴寶莉的格子圍巾,在陳晨看來,這種格子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啥牌子,妥妥的身份象徵。

然而,這麼多巧思,全都錯付了。

這一上午有人問她要不要舊報紙,還有廢舊家電能不能上門回收。

“閨女,你仔細看看我,我像是收廢品的嗎?”陳晨委屈地問錦書。

錦書其實是想安慰她兩句,但是肩膀一沉,骨節分明的大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芳心縱火犯追過來了。

“媽,您跟著這收破爛呢?”林毅軒一開口就把陳晨的火拱起來了。

錦書瞪林毅軒,挺帥個男的,可惜長了個嘴。

沒看到老媽已經委屈地要罷工了嗎,他還瞎說實話。

被錦書瞪了的林毅軒覺得自己很無辜。

軍人麼,就不能撒謊,實話實說。

“就這個紅綢子往樹上一系,跟咱小區門口收破爛的,有啥區別?不過收破爛的是系在三蹦子上,咱媽系在樹上了。”

林毅軒指著陳晨身後的條幅說道。

橫幅是錦書讓李多去弄的,這小子想著弄的醒目點,就用紅綢子上印了白字。

往兩棵樹上那麼一系,地上鋪個塑膠布,上面用石頭壓著,擺了個陳晨從家帶過來的古董碗。

“沒有這個綢子,就看咱媽坐在馬紮上,前面鋪塊破塑膠布,上面還擺了個碗,這不就是要飯的?”林毅軒再次實誠地發表觀感。

陳晨炸毛了。

“胡說八道!誰家要飯的穿LV!收破爛的有巴寶莉的圍巾嗎?”

“牌子麼,估計是不認識的,可是就這個花裡胡哨的配色......”

林毅軒的視線落在路過的一個老太太身上。

大娘穿著黑底褐色大花的襖,這是本市中老年婦女最愛的款式,30塊錢一件,走馬路上,五個老太太裡能有三個都穿這個款,堪稱中老年婦女制服。

乍一看,還真像陳晨身上的老花外套。

剛解決溫飽的群眾可不認識啥奢侈品logo,只看款,這不都差不多麼。

陳晨拽著圍巾,這是貴婦最後的底線,她有圍巾!

錦書眨眨眼,本來她是沒往那方面想的,奈何林損人話術引導太強悍,她順利被帶跑偏了。

上前一步,把老媽花式系的圍巾解開,折成一個三角形,然後用雞媽媽包頭的方式,給陳晨系頭上。

“媳婦你手真巧,這麼一弄,咱媽就更像收破爛的了。農村婦女出去抱柴火時都要這樣包住頭,省得灰弄頭上。”

林毅軒對媳婦的巧手讚不絕口。

這造型立竿見影,馬上有個小朋友拿著喝剩的易拉罐跑過來。

“阿姨,您收易拉罐嗎?”

陳晨轉過身,自閉了,毀滅吧。

“沒零錢,給你塊糖好不好呀?”錦書笑呵呵地接過小朋友的易拉罐,從兜裡掏出一塊奶糖。

小朋友蹦躂著走了。

陳晨的背影越發蕭瑟。

她現在想把這個漏風的棉襖和她的舔狗一起打包扔垃圾桶,嚶。

“這個,收嗎?”

一道溫和的男聲響起,陳晨還在生悶氣,也不轉身,賭氣道:

“酒瓶子?易拉罐?牙膏皮?”

“是元青花,二嬸。”

二嬸?這個稱呼讓陳晨感到奇怪。

轉身,就看到她那漏風的小棉襖笑得跟朵花似的,無比諂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