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姣是在霍長澤懷裡醒過來的。

她醒來時全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感覺到霍長澤顫抖著將她抱得更緊了。

霍長澤抱著她像是抱著失而復得的寶貝,激動得都快要落下淚來,“沒事了,沒事了……”

沈姣卻迷迷糊糊的,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大反應,她的記憶還停留在她暈過去前的那一幕。

她還記得那個男人,好像對她做了什麼讓她暈了過去……她現在都還記得當時脖子上傳來的刺痛。

“霍長澤……”

沈姣想到謝韞有點害怕,於是往霍長澤懷裡縮了縮,泫然欲泣著,像是一隻小獸在尋求庇護,“霍長澤……有人要害我……”

霍長澤聞言心中一痛,將她抱得更緊了,啞聲道:“不會了,不會了……以後不會再發生這種事了。”

霍長澤耐心地哄著她,然而還沒等沈姣平靜下來,屋外突然傳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像是有很多人正在往這裡走。

沈姣聽著外面這大陣仗有些害怕,於是整個人都埋進了男人的懷裡。

霍長澤安撫著輕輕拍了拍她,他似乎知道來的人都是誰,於是開口喊了一聲,“陸隼風。”

陸隼風守在門外,他迅速理解到霍長澤的意思,將那些人攔在了門外。

外面那些人被攔著進不來,但他們也知道霍長澤就在房中,便齊刷刷跪在了外面,高呼著:“請將軍三思啊!”

跪在最前方的將領痛心疾首,大聲勸說著:“將軍!您為何要把軍功讓給孫衛那個小人!這明明都是您和弟兄們出生入死換來的榮譽!”

霍長澤的聲音從房內傳來,“此事不必多言,這一戰皆是孫將軍的功勞。”

眾人高呼:“將軍!”

“將軍萬萬不可啊!”

“那孫衛本是那二皇子的人,如今您將軍功讓給他,您這不是把自己往火坑裡推嗎?!往後若是二皇子登了基,將軍您必定不能獨善其身啊將軍!”

眾人情緒激昂,他們跟隨霍長澤作戰許久,對霍長澤很是忠心耿耿。如今霍長澤被孫衛那個小人騎到頭上,還搶奪軍功,眾將士實在難以忍受。

霍長澤嘆了口氣,他們說的那些他又何嘗不知。只不過沈姣的命當時就握在他的手裡,他就算是再不情願,也只能將軍功讓出去。

沈姣從他的懷裡抬起頭,聽著他們的談話內心很是困惑。

霍長澤都打完仗了?為什麼他們在說霍長澤要把軍功讓給孫衛啊。

霍長澤的手慢慢在她背上輕撫著,神色平淡,說:“我意已決,你們都退下吧。”

但是外面的人鍥而不捨地繼續喊,“將軍!”

霍長澤喝道:“退下!別讓我再說第二次!”

此話一出,就算他們再心有不甘,也只能悻悻退下。

外面頓時又恢復了寂靜。

霍長澤良久都沒說話,只有一下沒一下地輕輕撫著她的背。他的眼神不知落在何處,似乎在思考些什麼。

“霍長澤。”沈姣輕輕喊了他一聲。

“嗯?”霍長澤從思考中回過神來,低頭看著她。

“他們說的是什麼意思?你為什麼要把軍功讓給別人?”

霍長澤聞言笑了笑,沒有跟她解釋,只是模稜兩可地說:“他們想要的,儘管拿去就是了。”

霍長澤俯下身,抬起她的下巴,乾燥的唇印在她的嘴角,“我只要你。”

……

孫衛從霍長澤那裡搶過來軍功十分高興,當即就大辦了慶功宴,還特意邀請霍長澤過去。

軍中的將領無不對孫衛恨得咬牙切齒,他們這一仗慘死了那麼多弟兄,這孫衛沒有出一份力也就罷了,如今還堂而皇之地在他們面前如此奢華地舉行慶功宴。

孫衛坐在高臺之上,那是曾經霍長澤坐的位置。他一見霍長澤便笑著湊了上去,“霍將軍,來來來,快坐,我們都等你好久了。”

而他給霍長澤安排的位置正好是在他正下方的一個側座。

其他擁護霍長澤的將士見孫衛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樣十分憤怒,當即就準備拔劍起身好好教訓一下他。

但霍長澤餘光輕掃了他們一眼,他們就只能強忍著怒氣又坐了回去。

孫衛見狀更加得意,他笑著對霍長澤做了個手勢,“霍將軍,請吧。”

霍長澤看了他一眼,走到孫衛給他準備的座位前。他並未落座,而是直接端起酒杯,轉身對眾人說:“這一杯,敬我們死去的弟兄!”

其他人紛紛響應,從座位上站起來,遠遠朝著霍長澤的方向舉起酒杯,眼含熱淚,高呼道:“敬我們死去的弟兄!”

說完,眾人一齊飲下了這杯酒,再重重將酒杯摔在地上,立刻響起尖銳的破裂聲。孫衛聽著那聲音心裡都有點發怵。

霍長澤最後輕飄飄看了孫衛一眼,說:“孫將軍,在下先告辭了。”說罷,霍長澤便直接轉身離開了。

其餘人看到霍長澤離開,也紛紛從座位上起身,隨著霍長澤去了。

一時間座位上只剩下零星幾個小將,面色尷尬地坐在席位上。

孫衛臉都氣綠了,霍長澤居然還這麼囂張!他倒要看看,他還能囂張到幾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