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入眼簾的便是沈姣恬靜的睡顏,霍長澤看著她心底都軟下去一塊。

“姣姣……”

霍長澤坐到床邊低聲喚了她一聲,他想告訴她,他們很快就能回京城了。

等回到京城,他便會正式向她求親。她不是想要自由嗎?他便給她。她想做什麼便做什麼,只要她能夠和他在一起。

霍長澤在心中暢想著他們的未來,心情激動。見沈姣還沒醒,便笑了聲,伸出手去碰了碰她,“小懶豬,快醒醒。”

但沈姣還是沒有醒。

霍長澤很快便察覺到不對了。就算她睡得再死,也不至於叫了這麼久還不醒,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像是一具沒有生氣的漂亮假人。

“姣姣?”

霍長澤最開始的喜悅一併全都消散了,他皺起眉,不斷地重複喊她的名字。

還是沒醒。

霍長澤猶嫌不夠,一把將沈姣從被褥裡撈了出來,抱在懷裡。

但沈姣就像是沒有骨頭般,直接癱在了他的懷裡,頭也重重垂下了。

若不是霍長澤還能感受到她的氣息,恐怕只會以他抱著的是一具屍體。

一旁的碧桃早已瑟瑟發抖,她看著霍長澤愈發陰沉的臉龐,膽怯地喊了一聲,“將軍……”

霍長澤猛然抬眼,眼底的森然戾氣讓碧桃嚇得呼吸一滯,“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碧桃已經害怕地完全說不出話,她跪在地上不住得顫抖著。

於是一旁的賀青連忙上前將所有的一切都說了出來。

從沈姣生病去城鎮裡請郎中,那個郎中複診給沈姣針灸,再到沈姣昏迷不醒。而他們反應過來再去找那名郎中時,那裡早已人去樓空了。

賀青重重跪在地上,將頭深深地埋了下去,“屬下看護不力,任憑將軍處罰。”

空氣中是死一般的寂靜。

他就走了這麼幾日,就這麼短短的幾日……

良久,霍長澤才沙啞著開口,“我讓你留下來照顧她,你就是這麼照顧的。”

賀青的頭埋得更深了。

霍長澤閉了閉眼,知道此刻不是與他計較這個的時候,便差人趕緊去把軍醫叫了過來。

陸隼風聽聞此事,很快就帶著軍醫過來了。

軍醫在一旁把脈時,霍長澤還是將沈姣緊緊摟在懷裡,他怕他只要一刻沒留在她旁邊,她便會如青煙一般消散了。

軍醫的表情越來越凝重,最終他起身站到一旁,彎著腰猶豫著開口:“將軍,卑職愚鈍,並未看出什麼不妥。”

霍長澤眉頭一凝,“什麼?”

軍醫說:“姑娘脈象平緩,看上去似乎並沒有中毒的症狀。”

“那她為何醒不過來?”

軍醫面色難堪,“這……卑職也不太清楚。”

“廢物!”

要不是沈姣沈姣還在他懷裡,他恨不得將這沒用的庸醫拖出去砍了。

霍長澤漆黑的眼裡像是凝著一層寒冰,“其他的軍醫呢?通通給我叫過來!”

很快屋子裡站滿了軍醫,他們一個接著一個為沈姣診斷,但他們都沒有診斷出來。軍醫們一個個站在原地低著頭,一時間嚇得大氣都不敢出。

霍長澤閉了閉眼,語氣平淡地說出了最狠的話,“若是治不好她,你們都別想活了。”

軍醫們頓時一下全都跪在了地上,烏泱泱的,不住地哭嚎著求情。

就在這時,一道聲音突然從外面傳來,“霍將軍何必如此大動肝火,為難這些無辜的人呢?”

霍長澤睜開眼,冷冷注視著來人,“你過來幹什麼?”

孫衛厚著臉皮笑著說:“當然是過來為霍將軍排憂解難啊。”

說完,他向外揮了揮手,一名男子便從外面走了進來。

孫衛向霍長澤介紹道:“我這次過來,特意帶了一名神醫。”

“天底下所有的病症,他都可以治好。當然也包括你的這位……美嬌娘了。”

霍長澤目光更深,看著孫衛沒說話。

孫衛被他看得有點害怕心虛起來,但他轉念一想,沈姣病倒的時候他已經奔赴戰場了,這筆賬怎麼也算不到他的頭上。

而且就算霍長澤猜到是他又怎樣,不過就是個沒名沒份的女子而已。他可是二皇子的人,又有官銜在身,霍長澤也不能輕易對他出手!

孫衛心中寬慰了自己一會,強行擠出一個微笑來,“當然了,你要是不信,我可以直接讓他走。”

霍長澤直接說:“你有什麼條件?”

孫衛見他上鉤,臉上的笑容更深了。他不說話,只是看了看身邊的人。

霍長澤心中冷笑,知道他打的什麼算盤。但如今他也只能照做……

於是霍長澤說:“你們都出去。”

“將軍!”

陸隼風聞言一時有些急了,孫衛比舉肯定是要用沈姣來威脅將軍。於是他直接從腰間抽出劍,抵在了孫衛脖子上。

孫衛頓時感到脖子上一涼,他伸手摸了摸,陸隼風那一下已經割破了他的面板。

孫衛的臉色頓時不好看起來,“霍將軍,這便是你的待客之道嗎?”

“若霍將軍不想要這醫師跟我說一聲便是了,又何必這樣舞刀弄槍的?”

陸隼風聽他這麼一說更是氣得想罵他,但霍長澤卻一眼看過來止住了他的動作。

霍長澤冷聲道:“出去!”

陸隼風看了看孫衛,又看了看將軍懷中那個還在昏迷中的人,最終咬了咬牙,不情不願地將劍收回去了。

待所有人都出去了,孫衛這才開口暴露了他的意圖:“只要霍將軍在眾人面前承認,這一仗是由我領兵取得勝利的就可以了。”

霍長澤聽到他的要求,也不驚訝。畢竟孫衛過來就是抱著不軌之心來的,還故意暴露糧草運輸的路線。

不就是想透過打壓他再進一步打壓四皇子嗎?

如今他勝了,局勢只會對二皇子更為不利,孫衛作為二皇子一黨必定是坐不住的。

霍長澤心裡什麼都清楚,也知道自己應該做出什麼樣的決定。

但他低頭看著沈姣無知無覺的睡顏,還是那麼鮮活漂亮的樣子,像是下一秒就會睜開眼笑嘻嘻地看著他,說自己是在裝睡。

可能還會衝他撒嬌發脾氣,問他為什麼這麼久才回來。

半晌,霍長澤聽見自己說:“好,我答應你。”

軍功對他來說不過浮雲,孫衛想拿走便拿走就是了。他想要的,從來就只有她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