僕人們一盆血水一盆血水地往外端,整個房間都瀰漫著血腥味。

霍長澤整個後背都被打得血肉模糊,衣服都粘連在了上面,僕人們一時也不敢強行扯下來。

好在郎中很快就來了。

沈姣見自己在這待著礙事,正準備退出去,霍長澤卻一把拉住她。

他眼睛裡像是燒了把火,直勾勾地盯住她,“我既已兌現承諾,就請姨娘再疼疼我吧……”

沈姣被他的動作嚇了一跳,她連忙左右看了看,發現沒人注意到他們。這才小聲對霍長澤說:“霍長澤,你瘋啦!你快放開我……”

沈姣都不敢想,要是他們被別人發現,她會是什麼下場。

霍長澤是將軍府的大少爺,也是軍功赫赫的大將軍,自然也沒人能把他怎樣。

但她就不同了,她只是霍啟的一個妾室,還是賤籍出身。隨便一個人都可以輕易將她弄死。

在這將軍府,也就是霍啟護著她,別人對她表面上也算是畢恭畢敬。但一旦她和霍長澤的事被暴露,霍啟第一個弄死的也是她。

霍長澤知道她在擔心什麼,他連忙安撫著說:“沒事的,他們都是我的人,不會出去亂嚼舌根。”

見沈姣還是面帶猶豫,霍長澤連忙向她保證:“有我在,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你相信我,你相信我姣姣……”

說到後面聲音都有點可憐似的,生怕沈姣以後都不理他了。

沈姣抿了抿唇,霍長澤的傷確實是因她而起,如今她也實在做不到冷血無情一走了之。

於是沈姣只好被霍長澤牽著,陪著他上完了藥。

期間沈姣都不敢往霍長澤身上看,因為實在是太過血腥了……

“霍將軍,等下您可要忍著點了。”說完,郎中就開始為霍長澤的傷口進行消毒。

期間霍長澤一聲不吭,只握著她的手在微微用力。

郎中不知道沈姣的身份,只看著他們一直牽著手,便以為是這霍將軍已經娶妻了。

便樂呵呵打趣了一句,“霍將軍,你們夫妻倆感情真好。”

霍長澤聽了這話心裡高興得很,帶著笑意看了沈姣一眼,應道:“是挺好的。”

然後將沈姣握得更緊了。

等到上完藥纏好繃帶後,郎中又交代了一些需要注意的地方,還有多久換一次藥就離開了。

霍長澤向賀青使了個眼色,賀青便帶著其他人都一同下去了。

房間內就剩下他們兩個。

見沈姣不說話,霍長澤便伸手輕輕撓了撓沈姣柔嫩的掌心,笑著問她:“怎麼看著不高興?”

沈姣過了半晌悶聲開口:“你為什麼要突然跟他說取消婚約?”明明說好的就只是幫她從霍啟那離開而已。

霍長澤眼神認真地看著她,說:“我說了我會幫你,我也會娶你。姣姣為何總是不信我?”

沈姣小聲嘟囔了一句:“……可是我也沒說要嫁給你啊。”

聽到沈姣這話霍長澤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嗓音近乎沙啞,每一個字都好像咬著血:

“姣姣真是狠心,我都這樣了也不心疼我一下。還說這麼無情的話來傷我的心。”

沈姣被他看得心慌,轉頭躲避他的眼神,小聲說:“你快休息吧,天這麼晚了,我也該回去休息了。”

說完沈姣起身就要離去,但霍長澤緊緊拉著她的手不鬆開,動作之間竟不小心扯到了他的傷口。

霍長澤皺眉倒吸一口冷氣,手上的力道頓時也鬆了。

沈姣確實可以趁這個機會趕緊溜的,但是她看著霍長澤痛苦的神色,腳步又停了下來。

沈姣小心翼翼地問:“你怎麼了?”

霍長澤微闔著眼,表情痛苦,強撐著對她笑了笑,說:“沒事,只是傷口好像裂開了。”

要是賀青在這裡,看到霍長澤這副模樣怕是下巴都要驚掉下來。

這,這還是那個被敵軍一箭射中肩膀還能若無其事一邊喝酒一邊療傷的將軍嗎?

而且霍長澤那傷只是看著嚴重,其實只是傷到了皮肉,並無大礙。只需好好休養一段時間就好。

畢竟那些侍衛也不敢真的將霍長澤給打廢了,只要發力得當,便不會傷到根本。

但霍長澤三分的疼在沈姣面前也要裝作十分,就是利用沈姣心腸軟,讓她愧疚留下來。

然而事實證明這招真的很有效。

沈姣確實很愧疚,本來霍長澤為了她挨板子的時候她心裡就很不是滋味,如今又把他弄傷……

於是她走到門口又走了回來,主動坐到床邊檢視他的傷口。

只見白色的紗布上滲出點點的紅色,看著這一幕沈姣手足無措,心裡很是慌張,生怕因為自己害得霍長澤傷勢加重。

於是沈姣提議道:“要不要我再去把郎中叫過來?”

“沒事。不疼的。”

見沈姣還是一臉自責,霍長澤趁機將自己內心的想法提了出來,“姣姣幫我吹吹就不痛了。”

單純小白兔·沈姣:“真的嗎?”

大尾巴狼·霍長澤面不改色:“嗯。”

然後霍長澤就美美享受到了沈姣的吹吹服務。

……

天氣已經漸漸轉涼了,已經沒有那麼燥熱,一陣風吹來只覺得舒適愜意得很。

但霍啟已經早早披上了大氅。霍啟身體弱,早年間身體留下許多傷,老了後也沒個節制,姨娘納了一房又一房,一來二去身體虛弱得很。最近身體狀況更是每況愈下,一吹點風就受不了。

霍啟剛服用完道士送來的丹藥,感覺自己精神好了點。

他又想起來前幾天讓管家去打聽的事,問道:“之前叫你打聽的事打聽得怎麼樣了?是哪家的女子?”

管家此時卻面露難色,“這……”

“除了上朝,少爺便是去軍營裡,只聽說之前去了一趟宜春樓。然後就一直都在府裡待著,並沒有見過什麼女子。”

霍啟有點訝異,“去宜春樓?”

“是,少爺見了一名叫春鶯的女子。”

“春鶯……”霍啟的手指在輪椅扶手上敲了敲,“難道霍長澤口中的那名女子就是她?”

管家繼續說道:“但是那春鶯如今還在宜春樓裡接客呢,恐怕不是她……”

霍啟沉思片刻,說:“難道是府裡的丫鬟?”

“丫鬟倒是沒有,不過……”

霍啟皺起眉頭很是不耐煩,問道:“不過什麼?今日你說話怎麼吞吞吐吐的?”

管家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小心翼翼開口說道:“在府裡,少爺似乎和九姨娘走得比較近……”

“你說什麼?!”霍啟怒目圓睜,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管家的頭垂得更低了,他繼續補充道:“有人看見過九姨娘到少爺院裡去……但可能九姨娘也只是聽老爺您的話跟少爺打好關係呢……”

管家的話說得好聽,可落在霍啟耳朵裡就不是那麼一回事了。

他說呢,怎麼霍長澤偏偏要挑那個時候來,還要退婚。原來一切是為了那個賤人!

霍啟漲紅著臉,手背上青筋爆起,“你去把九姨娘叫過來!”

“是。”

霍啟大喘著氣,一想到沈姣可能背叛了他就覺得心如刀絞。

但很快他又在心裡為她開脫,他的姣兒那麼乖,應該不會幹這種事。

對……一定是霍長澤……是霍長澤在覬覦他的女人!他就是想報復他!

管家還沒踏出房門,就聽到霍啟叫住了他。

“等等,還是我親自過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