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問,此女就是曾經在坤道院學道,即將進入三清觀修行的掌櫃家女兒。

陳凡跟著掌櫃,微笑著走了過去。

未等掌櫃的開口,此女向父親擺了擺手,率先說道:“妾吳穎,見過陳郎君,久仰郎君大名,今日幸會了。”

“女郎客氣了,聽聞女郎即將去往三清觀修行,我也已拜入真武觀門下,說來你我都是道門中人,就不必相互客氣了,女郎有何指教,但說無妨。”陳凡見吳穎擺下棋盤,估計要不要求手談,要不就是有事相商,故直接開門見山說道。

“郎君請坐,咱們坐下聊。”

“好。”

“不知郎君可否願意與我手談一局。”

“自然樂意奉陪。”

“棋局無常,千變萬化,咱們就不擺下座子,直接落子如何?”

陳凡聽了,心中一樂,這不就成了現代圍棋走法,當下說道:“棋盤如天,棋子如星,女郎久參星術,既然取消座子,不如讓我先行如何?”

“郎君何必客氣,聽聞郎君此次殺入我們扈縣十強,棋技必然不凡,還是猜先吧?”說完,吳穎左手開啟棋蓋,右手抓了把棋子在手中說道:“單,還是雙?”

“猜中者先行?”陳凡問道,其實圍棋規則一般都是猜中先行,但是面對這個看上去清純脫俗的姑娘,陳凡陡然想到了林俊,那個看上去溫潤如玉,但說起話來咄咄逼人的傢伙,人不可貌相,這個姑娘不會實則古靈精怪吧,還是小心點好。

“自然猜中者先行,郎君何出此問?”吳穎笑著問道。

“世無恆法,就像今日女郎取消座子,未嘗不可猜中者後行?所以咱們還是事先說明才好。”

“郎君言之有理,那郎君可還有什麼疑問?”

“自然是有的,先行者佔了先手之便利,那最後數子如何計算?”

“讓五目,白子一百八十四,黑子一百七十八算贏,如何?”

“好,就依女郎,我猜是單數。”利用說話的空間,陳凡用神識掃了過去,可惜和陳凡原先發現的一樣,神識的功能相當於眼睛,只能看清女郎的手,至於手裡抓的棋子數卻是看不見,陳凡隨便猜了個單數,沒想到開啟一看,果然是單數,陳凡心中暗樂,按照吳穎的演算法,先行的白子要一百八十四目就算贏,而現代圍棋先行要一百八十五目才算贏,陳凡還是討了點巧,但是一般來說,輸贏相差一子的機率很小,所以吳穎的這個演算法還是很科學的。

落子之後,陳凡有點後悔了,因為這個時代下圍棋,對時間沒有太多概念,對弈者可以長考,一盤棋下一天是常事,所以下了兩手後,意識到這個問題的陳凡說道:“女郎,你我二人對弈,但天色已不早,不讓我們下快棋如何?”

“何為快棋?”

“限制思考時間,圍棋猶如兩軍對壘,瞬息萬變,需要人在戰場快速做出決斷,我們就已呼吸計算,在每六十個呼吸中,就需落子如何?”

“好,就依郎君。”吳穎想都沒想就答應了下來,看來對自己的速度也是挺有信心的。

拿了先手的陳凡,選擇了中國流開局,先下一星目,再下同一邊的星小目,此佈局最主要的特點就是兼顧了實地與外勢,當對方不得不進入己方陣營時,就可以透過攻擊來取得優勢。

陳凡在下之前,就猜到吳穎很厲害,但沒想到居然是陳凡遇到過的最厲害的一位選手,其水平在陳凡看來,已經超過了陸驗,要知道下十九路,陳凡是有把握贏過陸驗的,那還是在看《爛柯普》之前,沒想到在看了《爛柯普》之後,僅以四目的優勢險勝,如果按現代演算法,也就勝了三目半,這讓陳凡對眼前的女子刮目相看。但陳凡沒想到的是,他的棋技也讓吳穎對他刮目相看。

“陳郎君,沒想到你對弈這麼厲害。在我修習紫微星術小成後,師父說我的棋力已經接近三品,善攻能守,遇事果斷,具有大將之才,沒想到今日卻輸給了陳法生你。”

說到這,吳穎搖了搖手,打斷了準備說話的陳凡,繼續說道:“阿父昨日說了你講的收錢法子,果然比我的高明,當時我就有了與你比試之心,沒想到今日輸了,這也是對我的激勵。師父常說,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不能自大自滿,平日聽過也就過了,今日親身體會,方知確實如此,下次再遇,我還是會向陳郎君討教的,到時莫要讓我失望才好。”

好一個傲嬌的姑娘,陳凡內心也有點佩服,能敗不餒,就是值得讓人尊敬的,當下說道:“那下次遇到女郎,再領教,今日就先告辭了。”陳凡覺得時間已經不早,還是趕緊回吧,還有,隱約覺得這個女郎有些麻煩。不要惹到什麼事才好,早走為妙。

“郎君且慢,我有一事,還想請郎君援手。”

果然,這是有事相求,估計還是麻煩的事,自己要不要聽,若是不聽,現在走還來得及,要是聽了,恐怕就麻煩了,不過機遇與風險並存,這三清觀很可能和白雲觀有關,自己想去白雲觀,說不得這眼前人就是一個門路,當下還是說道:“女郎但講無妨。”

“郎君以前可聽過這三清觀?”

“沒有,這還是第一次聽到。”

“請郎君隨我來,這後面有一院子,清淨無人,容我告知。”

“這個?”陳凡現出面有難色的模樣,初次見面,就和女郎跑到無人的院中,陳凡倒不是怕發生點什麼,而是怕時間太久,回去的太遲,家人等得著急。

“郎君儘管放心,時間不會長,主要涉及到我觀隱蔽之事,實在不方便被人聽去,還請郎君見諒。”

“好吧。侯風你在這等我會,最多一盞茶功夫。女郎請。”陳凡對侯風說道,同時也是告訴吳穎,長話短說。

侯風點了點頭,呆在這店中。陳凡跟著吳穎到了後院,院子不大,好在四周無人。

“陳郎君,你可知道我三清觀的下院為坤道院,就坐落在乾道院的邊上,郎君可成想到什麼?”

“昨日逛了下青浦鎮,正好看到了坤道院,與乾道院緊挨著。這白雲觀的下院,為乾道院,三清觀為坤道院,乾坤代表了天地、陰陽、剛柔,兩者相生相剋,你們二院又在一起,想來原為一家,或互為一體,這功法應該互補,若兩者聯手,想來威力倍增。”

“陳郎君果然聰明,只從乾坤二字就想到了這麼多,不錯,這三清觀原來和白雲觀為一家,因供奉三清,史稱三清觀,分乾坤二院,乾為男,坤為女,修道之人,不忌嫁娶,常有二人結為夫妻,結果在三千年前,掌管乾院的院主與掌管坤院的院主結為夫妻,然而好景不長,兩人因誤會分離,當時二人為了哪個院取得三清觀的名號進行論道,結果我坤院僥倖獲勝,成為現在的三清觀,乾院則改名為白雲觀。雖然二人最終誤會消除,但是男觀與女觀卻再也沒有合併在一起,女觀主臨終前立下了一條規矩,若有白雲觀的道士前來求婚,除非該女冠有比前來求婚者更優秀的相戀之人,否則就要出嫁,這條規矩一直到現在,依然被執行。”

陳凡聽到這,一腦門子黑線,心想這女郎不會找我幫忙拒婚吧?她這還沒入道觀,就有追求者了?當即說道:“這世上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原來的三清觀還分成了三清和白雲,更何況只是一個遺願。這麼多年下來,難道就沒人打破過?”

“辦法自然是有的,比如還俗,離開三清觀;在白雲觀中找一個心儀男子嫁了;本身實力超過前來求婚者,讓其知難而退;還有一樣,就是功績,若為觀中立下大功,獲得清雲令,自可以憑令請觀主出面拒絕,這幾種方法都可以。”

“我看女郎棋技超群,想要勝過你的必然不多,關鍵是比什麼,若是比劍,比真元,這些都是要靠時間積累修煉的,你我二人修行時間尚短,碰到厲害的,恐怕我倆加在一起都難有勝算,這比試的內容,有什麼規定麼?”

“這自然是我女冠說了說,但限為劍法、道術和棋技。”

“那女郎應該沒有什麼擔心的,我想女郎的棋技和星術必然是厲害的,不知女郎需要我做什麼?”

“郎君不用擔心,我只是想用下郎君的名字。”

“用我的名字?”

“不錯。自從郎君寫下《十九路論》,大家都知道我對郎君推崇備至,若是對人說我心慕郎君,自不會有人懷疑。只是還望郎君莫要介意才好。”

這叫陳凡如何回答?有人心儀我自然是不會介意的,但是要解決對你心儀的人,那我是會介意的,陳凡心中暗想,當下說道:“女郎若是仰慕我,那是我的榮幸,只是此種事情,莫讓父母知道,免得生出不必要的事端。”

“那是自然,請郎君放心,非到必要時刻,絕對不會扯出郎君的。只不過天機演變,道法仙途,一路坎坷,昨日聽家父提起郎君,就突然心有所感,今日與郎君相見,冥冥中自有天數,這卷九宮八卦圖就贈與郎君了。”說完,吳穎拿出一卷外表是黃色的絲絹遞給陳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