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前,於家人齊聚書房。

書房裡,於弘文坐在主座,他是今天的“主裁判”。

於瑞言拎著檔案袋進來,一眼就看到坐在老爸邊上的老媽了。

“媽,我們開股東會議,您就別在這了!”

老媽偏心沒底線,用膝蓋想都知道,肯定向著妹妹。

“我也是股東!”陳晨擺明了要給女兒撐腰。

“媽,我爐子上燉著肉呢,麻煩您幫我看一下。”錦書笑呵呵地說。

陳晨這才站起來,還不忘給資本家兒子眼神警告。

“你要是欺負你妹妹,燉肉不給你吃!”

“呵,我還吃定了。”於瑞言翹著腿。

吃了三天泡麵,今兒說什麼要上桌吃飯!

他已經想好了,一會贏了錦書,再高姿態地表態賭約作廢。

晚飯他上桌吃肉,就讓那個欠欠的妹夫蹲在牆角唱東方紅當背景樂去吧。

錦書看著她哥志得意滿的樣子,扯扯嘴角,一會就讓他笑不出來。

鄭昕敲門進來,徑直地走向錦書。

路過於瑞言時目不斜視,這狀態引來了於瑞言的不滿。

她是把他當成空氣還是洪水猛獸?

“人到齊了,開始吧。”於弘文宣佈會議開始。

先由於瑞言陳述他團隊打造的方案。

正式開始前,還不忘看了鄭昕一眼。

如果她是他的秘書,這都是該她完成的。

這種心上人成為對立面的感覺,非常不美好。

書房內鴉雀無聲,錦書面上不動聲色。

心裡還是挺佩服她哥的。

鄭昕跟她說過於瑞言的原始方案,能聽出來,他在三天內最佳化了不少。

修復了之前的漏洞,他的這份方案如果讓錦書來做,也不會比目前狀態更完整。

足以證明,她哥是足夠優秀的接班人。

於瑞言說完了,於弘文點頭,臉上帶著淺淺的笑意。

能看出,於弘文對兒子的方案還是比較滿意的。

輪到錦書了,由鄭昕代替錦書發言。

於弘文聽著錦書的方案,眉頭微微蹙起。

不可否認,女兒提的方案,整體思路非常清晰,如果只看框架,一點也不比兒子遜色。

但問題就出在細節上了。

涉及稅收優惠政策,以及建廠的各種預算,鄭昕都是用“暫時未定”模糊帶過。

比較起於瑞言那套詳細的方案,這個方案已經不能用粗糙形容了。

這就好比一個人,擁有非常漂亮的骨骼,但肌肉都是空白的,人家言總的方案是有血有肉。

骨架子再漂亮,沒有肉,也是難以服眾的。

於瑞言聽到這麼多“暫時未定”,也有點驚訝。

等鄭昕說完方案,於瑞言先他爸一步開口。

“你最少也做個估值吧?”

“能夠影響估值的因素有很多,這個數值可大可小,我不能敷衍。”

“那你這是提早放棄了,準備投降了?”於瑞言挑眉。

話是衝著妹妹問的,可是眼睛卻是落在錦書邊上的鄭昕身上。

喂,女人,你看我一眼會長針眼嗎?於瑞言要被鄭昕目不斜視的樣子氣吐血了。

等他妹妹認輸後,他就來個高姿態的“不計前嫌”,然後堵著鄭小豬,說什麼也要把話說開!

“小書的方案做成這樣已經不容易了,畢竟還年輕——”

於弘文打算公佈結果了,雖然他比較寵女兒,但是做生意不能頭腦發昏。

只看方案,的確是兒子的更完善,作為企業決策者,他還是更傾向於兒子。

鄭昕抬頭,臉上充滿了對錦書的擔憂,還是輸了嗎.......

“我的方案,還沒有結束,準確的說,是我哥的方案,還沒有完善。”錦書壓軸出場,聲音依舊是不疾不徐。

“我這還不完善?你還要怎麼完善?”於瑞言不服。

“我幫你完善了下,來看這個。”錦書從兜裡掏出一張白紙。

展開後,有報紙那麼大,竟然是一份手繪地圖。

不僅於家父子,連鄭昕都驚訝了。

她是什麼時候準備的這個?

“這兩天晚上,毅軒跟我哥‘友好會晤’時,我獨守空房,你們也知道,女人寂寞,就很容易搞事情。”

林毅軒進來就聽到如此勁爆的一句,寂寞?

讓媳婦當著這麼多人說出寂寞,他真是失職。

這對兄妹很快就會和好吧,今晚他不用挑釁大舅哥了。

時間很多,專心造人什麼的......肯定不讓她寂寞。

錦書心裡使勁地呸了一口,她要知道他挑著這時候進來,肯定不能這麼說啊。

在父兄驚詫的眼神裡,用雙面膠把地圖貼在牆上。

方便大家直觀觀看。

“這是你們選的地方。”錦書指了下地圖上標註的工廠。

又用筆指向地圖上其他的位置。

“這裡,這裡,還有這裡,是外資建廠,這裡面有M國的工廠、小本子的,都是國外女性用品的巨頭。”

這些強有力的競爭對手,都被錦書標紅了。

緊接著,她又用黃色的記號筆,開始圈地。

“這些,是國內的小作坊,我粗略的統計,國內目前註冊的女性衛生用品工廠,大大小小有2000家左右,大部分都集中在你們所選區域。”

於瑞言盯著被標註的兩家外資巨頭。

“他們現在還沒談擴建計劃呢。”

“會擴建的,如果你們也把廠建在那邊,用不了十年,這幾家外資會吃掉我們大半的市場,尤其是高階市場。”

錦書比了比用黃筆圈著的區域。

“這些國產小工廠,要麼被收購,要麼倒閉,存下來的,只能開發低端市場,拱手讓江山。”

“這都是沒發生的事,你是覺得,我們在那邊建廠,也會被外資擠掉?”

於瑞言聽罷,只覺得是天方夜譚。

於弘文也是一樣的表情。

錦書搖頭,眼帶淡淡的憂傷。

這些父兄覺得沒發生的事,卻是她那個時代真真切切存在的。

國產女性用品八十年代才起步,缺乏經驗,改革開放初期,大家都是摸著石頭過河。

外資無論是商業運營模式,還是資金,都比國內成熟。

如果把外資比作巨鱷,那國內的小工廠此刻就還是魚苗。

巨鱷摧枯拉朽式的吞噬魚苗,還稚嫩的魚苗根本沒有還擊的餘地。

但現在跟前世不一樣了。

她重生了。

她不甘心再一次看到“陣地”被對手奪走。

她有機會力挽狂瀾。

勝利的關鍵,就在這個“信”字上。

她一個人的力量,想要把事情做成是不可能的。

她信任她的家人,也希望她的家人,能信她。